更何况,现在怎么说也是闹出了人命。一命偿一命的道理在那儿摆着,自然不能让景舜来偿,可是这时候,他就是随便供出来个小太监,小宫女,也算能杀了给人家死者家里一个交代。
谁都拿不出来,皇家的脸面也不好看呀。
“景舜,你父皇问你话呢,你好好再想想。那一晚上,是不是有什么人告诉过你凤鸣阁这个去处?你去到那里,可是有人领路?到了那里,都是什么人在你身边?”
“母妃,真的没有别人。”景舜是打定了主意,毫不松口,“真的只有我自己。我想的主意要独自偷偷出宫去,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就走到了凤鸣阁,后来,后来的事情,喝了点儿酒,就都不记得了。”
“哎,你这孩子……”谢敏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可是在皇上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能咬了咬下唇,心中再做打算。
这时,梅英德从外面进来。他脸上面无表情,谢敏和景舜也不知道,他这一去到底都和外面的人交代了些什么。
“都办妥了?”皇上问道。
“回陛下,都妥了。刑部官员说了,这一死一伤的两人,都是京城附近一个财主家的。家里是有些小钱,不过没什么官职,一半安抚一半吓唬的,也就过去了。陛下不必费心,他们都几乎谈妥了。”
“哎……”皇上长叹一声,“到底说也是让人家没了个儿子,就是给再多钱,也是换不回来的。这样吧,你去查查那晚上夜的人,找个管事的出来,给人家陪一条命。怎么说也是他们把守宫门不严才出的事儿,杀一儆百,也不算冤枉。”
“父皇,这全是儿臣的错,您要罚,就罚景舜吧!”景舜听到皇上如此平静就宣布了一个人的死刑,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失,不免大惊失措。
“胡说!”皇上此时,第一次对景舜真正的怒喝,“怎么罚你,要你去给人偿命么?!你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的错误!你是什么人,你是朕的皇子,你不仅不可以随意出宫鬼混,更不可以随意自轻自贱!”
景舜见皇上大怒,再加上母妃在一旁连着使了好几个眼色,也只得唯唯诺诺的作罢。
离开了皇上的寝宫,谢敏心中最关心的事情,就还是刚才景舜死活不肯回答的问题。
她想要带景舜会紫宸殿,可是景舜不肯,他推说自己累了,一心想要躲开母亲更多的追问。
谢敏一方面也因为整件事情气恼不已,可是另一方面,还是心疼儿子经历了这么多的惊吓,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便也就依了他。
不过,回到紫宸殿内,谢敏并没有放弃对此事的追查。
她吩咐殿内所有人,一旦在宫中打听到任何关于景舜生日那一晚的事情,一律直接上报给贵妃知道。
若是提供有效消息者,赏银一百两,若是知情不报者,直接撵出宫去。
谢敏坚信,后宫之中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密不透风的,就算是防范的极好,在大赏大罚之下,也一定会有一些线索渐渐露出来。
果不其然,才过了一天的功夫,晚晴就听到了些小宫女纷纷议论的声音。
原来,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说是三皇子生日那天早些时候,接到了宫外来的一封书信,喜出望外的开心了好久。
“信是直接送给景舜的?”谢敏的疑心不无道理,景舜在宫外根本也没什么朋友,连认识的人都不多,如果是寿礼,也是直接送到一处的,怎么还会有单独的信递到他手上呢?
“正是,奴婢也觉得奇怪呢。所以才细细的一打听,倒是也不意外。娘娘猜,这信是打哪儿来的?”
“哪儿?”
“正是楚将军的夫人,咱们家的大小姐。”
“哦。”谢敏点点头,“若是含儿,那就说得通了。他们姐弟两个自小就要好,如今单独写个信祝寿,也没什么稀奇的。”
晚晴摇摇头道,“娘娘不觉得稀奇,奴婢却觉得怪怪的。大小姐怎么什么礼都没送,偏生只送了一封信?再说若是寻常的祝寿,又有什么能让三皇子那么开心的?”
谢敏看看晚晴,这小丫头,说得倒是也有些道理。
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弥含对景舜起了歪心思,要害他?谢敏不相信。
“娘娘。”晚晴认真道,“大小姐现在可不再是咱们家的大小姐了,现在她是楚将军的夫人了,可正是跟咱们对着干的,若是楚家对咱们不利,那大小姐想要害三皇子,也是说得通的不是?”
“不会的。”谢敏口中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将信将疑起来,“含儿这孩子,从小我看着长大的,不是那糊涂人,她难道看不清孰重孰轻?再说,上次从楚家偷了那药方子过来,不也是含儿做的。”
晚晴还是一口咬定弥含有可疑,“那方子不过是为了攸大爷,也不是为了咱们三皇子。再说,最近大小姐还怀上了身孕,娘娘也是做母亲的人,您想想,她有了楚家的血脉,还不是处处为他们着想了?”
谢敏对这话,竟也无法应答,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若真是含儿,那可倒是奇了,她背着谢家的姓氏,又与景舜这么多年的姐弟情谊,难道真的能下这样狠心?哎,只可惜景舜糊涂……罢了,若是再没别的信儿,也查不出个一二了,只盼着景舜从今好好的,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这次算是侥幸,已给人留了许多话柄,再要是有,只怕连皇上也不饶他……”
谢敏一片苦心,可惜景舜全然不知。
惊吓过去,景舜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开始,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想要再见绾绾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