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楚家势力坐上皇位的皇帝,如果现在突然毫无征兆的提出要彻查当年之事,就算最终能有个结果,也实在容易惹人口舌,这样一来,世人也难以分清,到底明国公是真正清白,还是现如今有权有势的楚家兄妹两个故意给自己的父亲洗白了。
而如果是代璋主动提出,那就更不妥了,旁人的怀疑会更加加重几分不说,朝野中的其他重臣,还会担心代璋是居功自傲,因为扶保景承登上了皇位,所以如今可以随意左右皇上的心意了。
那还能怎么办呢?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代璋突然想起了一人。
“陛下,当年这件事,真正知情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谢家的谢正则、谢攸,父亲,代玮,和臣之外,也许就只有一人,而这人,偏巧倒是跟楚谢两家都没有直接的关系,也许倒是个能站出来说句话的不错人选。”
“哦,竟然还有这样一人?他倒是谁?也是为官做宰的人么?”景承心里好奇,这样隐秘的事情,当年居然还有除了楚谢两家之外的别人参与其中?那么这人,是与楚家十分亲近么?
“额,这人,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听说之前也做了官,不过现在好像已经不在京中了……”
“他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他为何会知道?”
“这个么……”代璋犹疑了一分,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在皇上的面前说出来呢?哎,罢了,过去这么久了,料也无妨吧,“是当年与我们家里还算交好,尤其跟舍妹,额,太夫人,相交甚厚的一位公子,当时父亲说起端王爷的事情那次,他也正在我们家里做客。”
代璋说的自然不是旁人,就是曾经与黛瑾青梅竹马的文俊了。
在黛瑾刚刚回到顺王府没多久的时候,文俊刚刚做上了礼部郎中,正是在官路上顺风顺水的时候。
后来,熙云的父亲王御史因为弹劾谢家失败,被贬为从七品的国子监主簿,熙云为父亲心焦,于是以黛瑾作要挟,胁迫文俊给自己的父亲在礼部寻了一个员外郎的官职。
本来四品以下官员任免,是不会惊动皇上和谢敏的,可是没想到那段时间京中买官卖官风气太盛,皇上一怒之下要求彻查所有近期的官员调动,而这一查,就查出了文俊。
那时候,熙云在顺王府里面已经爱莫能助,史家在京中朝中也越来越被打压,最后,文俊便被夺去了官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平民百姓。
这官宦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儿,从来也只会读圣贤书,谈国家事,一下子没有了官位,文俊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能做什么。经商?没有头脑;务农?没有体力,过了没多久,一家人在京城之中就已经过不下去了。
最后实在没法子,拖家带口的文俊,也只得回了鲁中的老家,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偶尔在教教书卖卖字,勉强也算可以过活。
而京城之中,后来的这些动荡,他自然是不知道了,就是景承登基之后,他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其中有跟黛瑾有关的任何消息。
熙云、黛瑾,还有代璋、楚伯父,这些曾经生活中息息相关的人,也一同随着曾经的官位,仕途,一起离文俊越来越远了。
不过此时,他的名字在皇宫之中,被代璋和景承提起,却成为了事关重大的一人。
“所以,他知道明国公与端王爷的来往,和那封信的事情?”景承听说此人与黛瑾有关,则更是多加了几分关心。
“不错。”代璋点了点头,“当年父亲喝多了酒,就说了端王爷举旗之前,曾经写给他过一封信,不过这信他只是收下,从未动过异心。史公子和我一起,听得真真切切,就是不知道,他还记得不记得。”
“所以若是能找到这个人,就可以证明明国公的清白了?”景承自言自语道。
“虽不十分证明,但是可以开了个头,之后,就好查下去了。谢家的家人,当时办案的人,都可以一一找来询问了。”代璋说道这里,也是两眼放光,深藏多年的心事,终于快要可以解开了。
“嗯,那劳烦楚将军,多方打听,找一找这位史公子吧。”景承一边说,一边在心内暗暗的问自己,这史公子听起来与黛瑾关系很像是青梅竹马的意思,也许,他就是黛瑾说过的心里唯一一次动过情的那一人?
那如果真的找了他出来,她,是不是还会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