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下去，小脸涨得通红，嘴巴张大，拼命往外呼着热气，太烫了，又舍不得吐出来，就像是一只往外吐泡泡的小金鱼一样。
“慢点吃。”沈秦氏帮着小姑娘顺气。
“您可真舍得啊。”另外一边，沈昊看着老会计的酒，啧啧称奇。
甭管是什么酒，但凡能在这个时候喝上，那都是奢侈品，这年头，粮食都少，更别说酒了。再往后推个二十来年，到了八十年代，才慢慢地好起来。这岁月，喝上一口，不容易。
“这岁月，喝上一口，可不容易，我也是一年才能喝上那么一口。来，敬自己一杯！”老会计高高地举起杯。
沈昊紧随其后。
秦辉不知道这种礼仪，不过有样学样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昊的杯微微比老会计低了一些，老会计瞥了他一眼，轻抿了一口。
秦辉没喝过，觉得不就一小杯，直接一大口下肚：“咳咳，咳咳……”
一阵疯狂的咳嗽，引得老会计笑出了声。
沈昊算是发现了，这上了年纪啊，就喜欢逗小孩玩。
瞧瞧沈秦氏，等着小姑娘“嗷呜”一口再提醒她慢点吃。
老会计也是，等着人家一大口下去，才笑着告诉人家，要慢慢抿。
以前沈昊不理解，只是觉得这大人，也忒无聊了些，就知道逗小孩玩，后来回过头来，他也是这么逗小孩的。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情，不去尝试，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像是西湖醋鱼为什么还能存在，就是突出三个字——不信邪。
秦辉和秦珠的人生，恰恰就是少了这么些个过程。
如今，也算是给补上了。
沈昊轻抿了一口酒，酒液在口腔中炸开，这不是什么好酒，但这是酒，喝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喝的不是酒，喝的是那片刻的安宁。
“啪！”
正品着呢，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老会计的手慢悠悠地伸了回去。
沈昊一脸茫然地看着老会计，这表情，都不用说话，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为啥打我？
“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朝气，你这喝酒的模样，跟我老头子一个样子，算什么？”
年轻人的朝气？
沈昊略微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他并不喜欢喝酒，刚毕业进入社会工作的时候，老板在一次聚会上，就让他喝，这倒也不是什么为难，只是烘托一下气氛。刚毕业的愣头青，就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不省人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就跟现在看秦辉一样。
他不由得乐了一下：“得得得，您老啊，多盯着秦辉，别让他喝多了。”
秦辉这时候正给自己续第二杯呢，听到沈昊这么一说，顿了一下。
“五杯。”老会计伸出一只手掌，随后，转头看向沈昊：“至于你，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慢慢来，慢慢来，夜还长着呢。”沈昊也不上钩。
酒喝多了，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