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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玖章不想放开的手
塞鲁瓦奔入巴塞隆城的城门口。
但是他脚步一个踉跄，竟然跌倒在城门前的空地上，惹来了几个正要出城的冒险家一阵嘲笑。
塞鲁瓦没有理会他们，他奋力的爬起来，继续前进。
天已经大亮了，塞鲁瓦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从萨玛拉渔村的小镇上赶回巴塞隆城。
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这个他初遇菲尔的地方，这个他再会茜娜的地方。
走入中心大道的旅店区，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找到了那家旅店。
从地精王国回到巴塞隆城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是在这里跟茜娜再会的。
那是个寒冷的晚上，茜娜身着雪白的貂裘大衣，脸上没有丝毫的装扮的她，却美得像童话世界的公主。那也是塞鲁瓦第一次真正的看到茜娜的模样，从一个小乞丐到公主的蜕变。
但是他的公主却已经不在了。
塞鲁瓦步履蹒跚的步入旅店的底楼，店长是这家旅店的东家——初级公会“超级据点联盟”雇佣的，他正眯着眼睛，对着这两天的账目。
看到了塞鲁瓦，也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对账，随口问道：“要住店吗？”
塞鲁瓦没有理会他，他扶着二楼的楼梯，向上走去。
店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喂，你小子干嘛呢？”
“我想去看看，她有没有来过……”塞鲁瓦说着，继续上去。
“吓？是来找人的？”店长问道。
塞鲁瓦“嗯”了一声，继续向上。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店长愤怒的卷起袖子走了过去，同时另外两个保镖跟了上来。“哪个准你上去的？”
“茜娜…”塞鲁瓦嘴里含糊不清的，想要说什么。
“谁是茜娜？”店长被搞糊涂了。“莫非是东家公会里的成员？”
“我找茜娜…”塞鲁瓦已经到了二楼。
“妈的！竟敢耍我！”店长目露凶光。两个保镖在他的目视上，已经走上前来。
塞鲁瓦恍如未闻，他已经走到了曾经与茜娜相会的门前，而他的位置，就站在了茜娜曾经站着的地方。
那一天，他打开门，看到了茜娜。
他直觉得认为茜娜来过，他想伸手推开房门。
但是脑后一记重击让他摔倒在地，店长的喝骂声在二楼响起，带着两个保镖对着塞鲁瓦拳打脚踢。店长边踢边骂道：“哪里来的疯子，竟敢耍我，让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疯狂的殴打并没有让塞鲁瓦失去知觉，他反而更加清醒了，因为心里的痛楚早已超过了身体的痛，他不顾一切奋力抬起头大声喊道：“茜娜！”
门嘎吱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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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老板，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从门里走出一个壮硕的冒险家，在他后面是个半裸的女人。
“哎呀，不好意思，来了个疯子。我这就把他赶走。”店长说着就让两个保镖把塞鲁瓦拖下楼。
塞鲁瓦则愣在那里，失望到极点。
茜娜不在，就算来过，也早已不在了，能够在这里见到茜娜的几率原本就是微乎其微。
塞鲁瓦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直到发现自己被丢到了旅馆外的空地上。
终于，昏迷了好久的他爬起来，一摇一晃的向前走去。他体力已渐渐不支，却又不肯去吃东西，这跟自杀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的心里偏偏只剩下寻找茜娜，生存都变得没有趣味。
他一摇一晃的走着，巴塞隆城清晨的码头那里，新来的海船鸣笛靠岸，又有无数的新人踏上了这片大陆，历史仿佛在重演。
塞鲁瓦迷茫的朝码头方向看去，高耸入云的皇宫，富丽堂皇的城堡，他们的存在从来都没有变过，改变的，只是活下来的人。
“是我变了。”塞鲁瓦突然自言自语，露出了笑容。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步入一条小巷，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不过他的意识还在，睁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阳光从小巷口照射进来，周围是剩菜剩饭留下的恶臭味道，一切是那么熟悉。
塞鲁瓦猛的惊醒，他来过这里。就是在这里，他和奥拉斯熬过了黄金海岸的第一夜，当他们捡起剩饭剩菜，狼吞虎咽的时候，亦证明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奥拉斯，我们说过，要活下去的。泪水从塞鲁瓦眼中渗出，回忆如片段般跳出来。
我曾经在这里发过誓，我要取菲尔为妻，而奥拉斯陪着我活了下来，他还在奥德巴格达等我啊。
塞鲁瓦抹着泪水，坐起身来。阳光照射到他的身上，使他如沐春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努力的撑着墙再度站起来，向前走去。
塞鲁瓦买了几个肉包，大口的吞咽着，坐在了主题公园边的大理石上，背后是公园外门口的水池。
他曾经在这里和奥拉斯一起得到了约翰·德·特洛瓦的消息，也是在这里他们为了逃命而点燃了主题公园大火。然而短短的一月有余，公园又恢复了他美丽雄伟的外观。
巴塞隆城永远是那么富丽堂皇，总有那些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掩盖了他背后的黑暗。
但是对塞鲁瓦来说，那也是希望。对巴塞隆城，他已非常熟悉，甚至比奥拉斯和菲尔等人更熟悉，因为他曾经陪着一个女孩逛遍了城市。
他回忆着他们曾经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回忆起一起坐在轿子中的茜娜，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
那个被封闭的心灵，那个被自己拯救回来的灵魂，那个重获快乐的少女，那个他最思念的人。
就算要找遍整个城市，也要把茜娜找回来。塞鲁瓦暗暗发誓，接着就这么仰倒在大理石上，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吃着最后一个香喷喷的包子。
他实在太累了，已经连坐都坐不动了。
“大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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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鲁瓦转了个身，侧身躺在大理石上，向身前望去。
一个衣服褴褛，身材矮小的少年正站在他面前，伸出脏兮兮的双手道：“能给我个包子吗？”
塞鲁瓦呆呆的看着他，“你是？”
少年说道：“我是今天刚来到这里的新人。”
塞鲁瓦涌起了荒唐的感觉。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新人，从来没有得到过别人的施舍，即使是他和奥拉斯想要拿一个铜币去换一小块肉都没有成功。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怜悯和施舍。
如果塞鲁瓦有力气，他大概会爬起来像其他人对他那样一脚把这个少年踢走。这就是他从黄金海岸学到的第一件事。
但是塞鲁瓦没有力气，人只有在自己弱小的时候，才会体验到别人的弱小。他完全能体会到这个少年登上黄金海岸后第一天的心情。
他把吃了一半的包子，丢给了少年。
周围的目光不知何时集中了过来，其中包含着惊讶，蔑视，甚至愤怒。塞鲁瓦的行为在这一刻，彻底的改写了黄金海岸的历史，践踏了黄金海岸的法则。
他是第一个改变这潜规则的人，也只有他，能成为这样一个人。
少年接过肉包，没有丝毫犹豫的把塞鲁瓦吃剩一半的包子塞进了嘴巴里。
塞鲁瓦不再理会他，更加无视周围的目光，甚至没有去听他含糊不清的道谢声。他翻转身体，面向太阳，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塞鲁瓦从最深的梦境中醒来。
睁开眼，是满天繁星。不知不觉他已睡了一天，坐起身来，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塞鲁瓦跳下大理石台阶，继续着他的寻觅。
茜娜，等着我…
随着力量的恢复，塞鲁瓦亦重拾信心，他开始沿着主题公园左边通往贵族区的小路而行，偶尔遇到巡逻的帝国卫队盘问，只要出示索多给他的迪达斯公爵府的通行证，就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塞鲁瓦将曾经陪着茜娜一起游历过的地方一处不落的寻找过去。当路过贵族区的林荫道上，与茜娜一起结伴却偶遇奥拉斯和自由之翼还有那个贵族冒险家米迦列美什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当时的奥拉斯将茜娜称之为小狐狸精，但是这个小狐狸精却最终帮助了所有人免受了责罚，而自己却紧紧拉着菲尔的手不肯离去，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茜娜的心情。
塞鲁瓦终于回想起来，那晚茜娜对他的态度，他默默的坐到林荫道边上一张长椅上，望着那个曾经一起经过的街口，茜娜早就明白他会离开，才会在那晚有如此反常的表现，才会如此的依依不舍。
塞鲁瓦抬起头看着夜下林荫道两边的树木，仿佛身边有一个倩影在陪着他一样，两人一起经过大街小巷，谈笑风生，侃侃而谈。茜娜来过吗？塞鲁瓦不知道，他找不到证据，但是他的心能够感受到，她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