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蒂斯丁又叹了口气，没有马上回答，他带着三人来到民运码头入口一个酒肆摊前，叫了四瓶麦酒、几碟小菜和面食，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酒，才慢慢道：“说来也巧，当时进攻的佣兵团迟迟没有动静，也没有其他佣兵撤回，我就觉得很蹊跷，那时候伤已好了七八分，我就出营向北面林子里看看，立马发现了魔族的踪迹，妈的幸好跑的快。”
奥拉斯“哦”了一句，作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塞鲁瓦想说什么，却突然沉默了。
“后来呢。”奥拉斯吃了点东西，接着问。
波蒂斯丁又灌了几口麦酒，显然过去的回忆让他有些紧张，借着酒精的作用继续道：“我一个人逃回南方，就觉得事情不对。于是我在山里躲了几天，后来听说了卡岗被通缉的事情，就知道我们被里尔王国那个老东西卖了，于是我改名换姓，在码头找了个苦力的活，一直做了八年，直到现在混了个工头位置干干。”
看他的样子显然已经融入到现在的生活中，变得土里土气浑身充满了市井的味道，没有一点身为佣兵的荣誉和自豪。说来也是，一个被如此欺骗的人还要怎么去相信以前的生活。
奥拉斯奇道：“那么说你这些年没有离开过码头？”
波蒂斯丁道：“怎么可能，很多时候雇主要人随船，我就要带上几个结实的家伙乘船过海，不过即使不忙的时候，我确实只能躲在码头，生怕有一天被人认出来，妈的！都是那个老东西害的，迟早有一天我要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看着他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卡岗突然沉声道：“事实上这次我们来找你……”
奥拉斯突然“咦”的叫了起来，“不对啊，你一直在码头干活，卡岗先生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波蒂斯丁道：“说来也巧，你们自由之翼来王都的第二天，卡岗到海滩做修行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我，虽然我们的样子都有些改变，结果还是认出了对方，哎，到底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啊！”
卡岗心里感同身受，不由的点点头。
奥拉斯微一沉吟，也倒了一小杯酒在杯子里，不过没喝。
波蒂斯丁突然道：“对了西尔，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卡岗先生是想说，”奥拉斯赫然举杯向波蒂斯丁敬道：“我们自由之翼在王都这趟的事情不太轻松，也许还要波蒂斯丁你多多帮忙。”
卡岗“嗯”的点点头，“我这两位兄弟，波蒂你一定多照看。”顿了顿又道：“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同伴，如果哪天即使我不在了，就算是他们来找你的话，也就当成是我来找你。”
奥拉斯和塞鲁瓦同时愣了愣，感觉到卡岗话里有着一些消极的味道。
“说什么傻话！”波蒂斯丁显然是喝多了，一拍桌子道：“你的兄弟当然就是我的兄弟，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奥拉斯赶紧道谢，举杯一饮而尽。波蒂斯丁大叫痛快，随口再灌一杯。
塞鲁瓦却没喝酒，只是抬了抬杯子作敬酒状。
四人就好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在酒肆上边吃边聊，看的出波蒂斯丁跟卡岗一样痛恨里尔国王，只是苦于没有报仇的办法。四人一直聊到午后，奥拉斯推说担心驿馆内的同伴们，才与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波蒂斯丁告别，让卡岗将他送回船上，自己和塞鲁瓦一道往回走去。
下午的街市收敛了很多，街上的市民渐少，而那些发传单的人也已不见，显然拒绝与最高评议会外交的国内反对派没有收到什么成效。
太阳的光芒从正面西南的方向而来，照射在慢慢前进的两人身前，在背后拖出了两道长长的身影。虽然已经夏天，但两人并不觉得温暖，反而心中有一丝寒意。
是因为听到了卡岗的过去吗，奥拉斯原本想要在卡岗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来完成他最终要挟国王的目的，不过看样子，收获比预想的还要大。奥拉斯突然很想三天过的快点，他好快点看看里尔王国斯迪·里尔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个如此狠辣的角色，是他能轻易对付的吗？
如今手上现有的证据，并不足够让斯迪·里尔投鼠忌器，无法确切的保护自由之翼的伙伴们啊。
“你在想什么？”塞鲁瓦突然靠了过去。
奥拉斯面露惊恐之色，道：“干什么啊，塞鲁瓦，你吓我一跳。”
塞鲁瓦晒道：“是你自己想事情太专心了嘛，奥拉斯，你不知道自己刚刚想事情的表情很恐怖哦。”
奥拉斯奇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塞鲁瓦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看得到自己的表情。”
奥拉斯一愣，接着抓着自己的头低声傻笑了一下。
塞鲁瓦亦因为兄弟的样子开怀，不过接着收敛表情道：“刚刚你们几个似乎说了一件大事，可我却听得一头雾水。”
奥拉斯讶道：“你没有听我和卡岗在海滩上说了什么嘛？我想让你用卡岗先生新教的感知力来试试能否偷听成功呢。”
塞鲁瓦不悦的道：“不是你暗示我不要影响卡岗的情绪吗？”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不高兴了，奥拉斯赶紧举手投降道：“好吧，怪我没说明白。”接着将从图书馆得到的信息，对卡岗身份的怀疑，到卡岗述说的回忆，以及打算寻找国王勾结魔族证据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但是他没有把关于茜娜的话说出来。
塞鲁瓦听完，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下子我都明白了，原来你大清早把我拉着来海边是早有预谋。”
奥拉斯苦笑道：“你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计划，反而为了那种事斤斤计较吗？”
塞鲁瓦淡淡的道：“我不是为了那种事斤斤计较，只是觉得你现在瞒着我很多事，我们还是最好的兄弟吗？”
奥拉斯突然一把搂住塞鲁瓦肩膀，头仰望天空，望着那轮渐渐移往西方的烈日道：“你只有最后一句话说对了，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兄弟。”
塞鲁瓦突然停下脚步，他把奥拉斯放在肩膀上的手拿开，转过身正对着他。
奥拉斯的表情有些诧异。
但是塞鲁瓦毫不在意的道：“我的好兄弟，那么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奥拉斯仿佛知道塞鲁瓦要说什么，挤出一丝笑容道：“当然。”
塞鲁瓦一字一句的道：“在你的整个计划里，要牺牲的到底是谁？卡岗？还是茜娜？”
第十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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