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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第壹章特拉维
七剑城的大厅。
外面的庆祝晚会仍在继续，但是里面的气氛却有些改变。
特拉维看了奥拉斯好一会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奥拉斯简单的答道：“从一开始。”
特拉维表情微微诧异，却没有说话。
奥拉斯叹了口气，道：“不过我一开始怀疑的人是托萨特，而不是你。毕竟七剑城总督之位是你的，若你真的下令，我们在这里讨不到便宜。”
特拉维却苦笑道：“可是我自认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奥拉斯陪他苦笑道：“的确没有什么破绽，是我自己多心。”接着微微叹了口气，“事情如果太顺利的话，不去怀疑一下，反而会不安宁呢。”
大门外的空中，正放出一片烟火，欢呼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奥拉斯望着城内的光景，没有说话，他耐心的等着烟火渐渐散去，欣赏完这片人工美丽，才慢慢回头，继续道：“虽然你一开始总是摆出不太乐意接受我提议的样子，可是却始终支持着我。”
特拉维喟然道：“那只是我表面上作出来的，说实话，你的提议确实让人很心动，尤其当你说要找回七剑城的自由，可是，当时实力相差悬殊，若全盘接受你的方针，稍有差错，不但我们原有的计划会付之一炬，动辄还有毁掉七剑城的可能。”
奥拉斯重复了一句“原有的计划”，沉吟道：“让磺贼取走城防布置图，只会让七剑城军民陷入恐慌，就算想让拉巴斯塔和巴尔维多的大军拼个两败俱伤，这个办法也太冒险了。”
特拉维点头道：“可是我们有两手准备。”
奥拉斯替他说道：“如果两虎相争的计策失败，就把七剑城的军民移动到沙石丘，让拉巴斯塔占领七剑城，巴尔维多为了报仇，以及在开春之前决战，就一定会强攻，而没有城防布置图，拉巴斯塔根本无法开启组合阶梯，战况会倒向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了一年之久的巴尔维多。”
特拉维自己接下去道：“是这样，只要拉巴斯塔撤退，二十一区就会渡过恒河支流，由北攻击大沙漠各部，巴尔维多情急之下必然回军，而这时以我们保存的实力，配合磺贼，造成两条战线，让巴尔维多疲于奔命。”
奥拉斯叹道：“开春以后，大草原雨水渐多，运输补给后勤不备，巴尔维多想要保住七剑城，必然劳心劳力，能够拖到入夏已经相当勉强。再加上布鲁斯帝国和里尔王国的战争，就算巴尔维多倒向布鲁斯帝国，也不可能得到支援，到时候你们控制七剑城，打通南北的道路，再利用磺贼这颗钉子，大草原将永无宁日。”
这时秋琳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开心的笑道：“原来你们躲这，我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快出去一起玩吧。”
奥拉斯微笑道：“我和特拉维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先出去，我们马上来。”
秋琳晒道：“就你有那么多事，真以为自己是老大啦。”吐了吐舌头，径自去了。
特拉维失笑道：“真是奇怪，丝诺究竟跟公主大人说了什么，她好像把巴尔维多的赐婚给忘了。”
奥拉斯苦笑道：“丝诺是不会告诉我的，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话。”
两人说着，大厅里的气氛亦轻松了一点。
特拉维又沉默了一会，微笑道：“你刚刚说，若只是怀疑，应该在托萨特身上，究竟是什么时候想到我的。”
奥拉斯赫然道：“沙石丘的威格·格列兹收到密报，得知我们自由之翼开始帮助七剑城，不过是两晚的事，就算托萨特是沙石丘或者最高评议会的人，第一晚他跟小妮在一起安排住处和伤员，第二晚又和菲利普在一起，这消息未免也传的太快。何况当时七剑城已经处于警戒状态，除非他亲自护送密探离城。但这样做只会将他自己暴露出去。”
特拉维赞道：“你的分析顺理成章，的确，那个密探是公爵府的亲信，守城的骑士相当熟悉，每次前往沙石丘又持有我的命令，所以从来没有受到过怀疑。”
奥拉斯接着道：“所以在离开沙石丘到二十一区这段时间里，我就排除了托萨特的嫌疑，但并不能就此怀疑到你的身上，直到遇到瑞哈尼瓦，他对我的态度，让我非常不解。”
特拉维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道：“瑞哈尼瓦大人看起来很懒散，其实非常精明能干，否则十二皇也不会派他负责二十一区和恒漠渡口这样的重要地区和要塞，你怎么可能从他那里怀疑到我身上呢。”
奥拉斯凝望夜空，沉声道：“这根本就是一种直觉。说实话，我并不是个聪明的人，论智力，远不及塞鲁瓦和丝诺。可是我的“感觉”却非常奇妙，瑞哈尼瓦对我的要求全盘答应，而且不予余力送我过恒漠渡口，支援我攻击大草原北部，最重要的，是他对七剑城绝对的信心。龙御之城送出的命令清清楚楚，只要我们失败，他们就可能拿下七剑城。若非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可能这样决定的。那么，这样的把握究竟是什么。”
特拉维替他回答道：“当然是对七剑城绝对的掌控能力。”
奥拉斯转过头，望着特拉维道：“因为总督大人就是他们的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消息，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他们。”
特拉维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被拆穿并没有什么郁闷的地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特拉维突然笑道：“真好，有奥拉斯你在这里的话，我真的能够放放心心走了。”
奥拉斯道：“回最高评议会吗？”
特拉维微笑摇头：“我并非最高评议会的人。”
奥拉斯一怔。
特拉维望着偌大的大厅，道：“我只是在一年前，与他们当中一个人，定了一个约定。”
奥拉斯好奇的道：“我也很难相信大人是最高评议会的人，毕竟守护了七剑城那么多年，经历了九年前那场屠杀，怎么都不会这么轻易的出卖七剑城。”
特拉维眼眶凹陷下去，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
“一年多以前，巴尔维多联合阿拉姆吞并布兰达部的时候，十二皇其中一人来到我这里，当时他潜入我的房间，原本可以轻易的杀死我，可是他却只是向我提了个要求。”
奥拉斯一震道：“什么要求。”
特拉维道：“如果有天我觉得无法守住七剑城的时候，最高评议会可以代替我守护他，但到了那个时候，七剑城就必须成为最高评议会治下领地。当时我并没有料到今天，也觉得他的提议对七剑城并没有坏处，就跟他口头约定，于是他留下了联络的方法，随即离开了。可是一切如他预料的那样，加上格特·奥摩那件事，七剑城陷入了危机。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奥拉斯终于明白过来，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个人是谁？”
特拉维叹道：“就是最高评议会总会长，龙皇。”
说完，特拉维站起，缓缓向门外走去。
奥拉斯却抬头，沉声道：“你要去哪里？”
特拉维停下脚步，转头微笑道：“当然是好好休息一下。”
奥拉斯失笑了起来，道：“你还能去哪里，你既不是最高评议会的人，这里仍是你的家。”
特拉维愣住了。他露出奇怪的表情，反问道：“一个出卖了家的人，还可以留在这个家里吗？”
奥拉斯站起，向他走去，正容道：“你从没有出卖了自己的家，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保护这个家，尽管在决断的时候，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可是我真的找不出任何一个，让你离开这里的理由。”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特拉维的肩膀，道：“何况，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好好的管理七剑城，让他成为我改变这个世界，最坚强的后盾。”
特拉维怔怔的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丝诺和秋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背后跟着缪伦斯。三女慢慢的走了过来，不知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丝诺却微笑道：“你们的公事说完了吗。”
秋琳和缪伦斯同时失笑起来。
奥拉斯微笑回道：“说完了，从今天开始，我是城主，但特拉维，依旧是我们的总督。”
特拉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愣是没能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