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人,心下一喜,喊道:“六爷!”之后牵上白波儿,往墙下跑去。
这座酒楼名为“醉兴楼”,是墨云生常年光顾的地方,他从幼时就开始往这儿给父亲买京城美酒寻春水喝,一来二去,便与掌柜六爷和小二熟悉起来。
酒楼后门被人拉开,有位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子紧张相迎,让一人一马进来,并夺过缰绳,急声道:“你先进楼,我去将白波儿藏好。”
墨云生果断把缰绳递去,轻抚一下白波儿后,就从后厨进楼,听外面脚步声响渐远,他也长舒口气。
楼中,墨云生靠在木椅上大口喘气,接过一旁小二的茶水,情绪溢满胸腔,难以下咽,只得捧着茶水,呆望水中倒影。
耳边传来砰砰响动,警惕抬头,发现是掌柜六爷扶梯下楼,才轻松口气。
见少年神情低落,六爷轻叹一声,坐在一旁,朝店中另一名小二喊道:“张二,去后厨取酒,记得多打俩壶。”
“我不来买酒。”墨云生耷拉脑袋,紧咬银牙,出声拒绝。
见墨云生情绪如此,小二也不知所措,在旁站着。六爷再叹,问道:“是发生何事,可否给六爷说说,为何你会被人追来?”
提起这事,墨云生握紧手中黑鞘直刀,十指用劲,两臂也随之发抖,他刚入江湖就经历这事,怎能冷静。
见不回话,六爷再对小二道:“你让小李子多备些粮草,再去后厨取一坛寻春水,待会让云生带回去。”
旋即又朝墨云生宽慰道:“待会恐有大雨,雨停之后,你便快些回去吧,这鬼天气也唤你买酒,你那老爹当真嗜酒如命,啧,没救了。”
这次墨云生终于缓过心绪,深吸口气,望着醉兴楼横梁,身靠木桌道:“此次离家不是来这买酒,那镇门处的通缉令你们可曾看见?”
六爷一怔,与小二相视一眼,点头道:“看着了,说是什么叛云降荒,起先也就瞄眼便离开了,好像通缉的名字叫什么花什么……”
墨云生嗤笑自嘲一声,道:“叫花刀魏江寒。”
“哦!我记得这人,传闻是几十年前咱云国的大侠士,厉害的紧!”六爷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解释起来,可又觉得不对,右眼一眯,左眼大睁,瞥着墨云生道:“这和你又有何干系?”
与店里几人相熟,足矣信任,墨云生如实道:“那人虽然年轻许多,可我绝不会认错,那是我爹。”
“什么!”
六爷和小二同时起身,连退数步,还将早已理好的凳子推得吱呀乱响。好不容易扶住木桌,六爷难以置信:“那你今儿来镇上,就遇着那群人在搜人,你怕被发现,牵着白波儿跑了?”
“的确如此。”墨云生苦笑一声,自己不过是路过龙潭镇,就发生这种事情,而且龙潭镇和父亲所在的杏花林之间区区三里距离,他怎也未曾料到有人能搜到这里!
墨云生继续说道:“适才我被沈家人撞见,实在害怕心虚得紧,就跑进巷子,正巧路过此地,被六爷你发现叫了进来。”
明白了来龙去脉,六爷总算冷静下来,坐在凳上道:“这些人是济州沈家,铁绵掌在武林中赫赫有名,其中高手众多,他们千里迢迢来龙潭镇自然是来擒你爹。谁知半路遇着你个可疑小子,便追了过来,倒是运气不错,被你六爷我给救了一命。”
墨云生感激,一时不知如何报答,只好郑重起身,抱拳行礼道:“多谢六爷救命收留之恩。”
“欸,不打紧,我可是看着你小子长大,哪有不帮之理。不过沈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待会要是有人来查,你就躲进楼上,我们前去应付,事后你便立即驾马离开此地,回到家中给你爹通风报信!”六爷先是安慰几句,又将应对之策缓缓告知。
听到计策,六爷以为他立马听话答应,谁知墨云生摇头拒绝:“我还不能回家,还得去趟济州找温玄民。”
“济州?温玄民?”六爷嘴巴微张“你去济州找温麒麟作甚,难不成你们得罪他了?”
今日突然出现事情太多,这位老掌柜头脑有些转不过来,此刻脑中空空荡荡,扶额擦汗道:“温玄民可是济州刺史,将济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江湖上对他称赞有佳,被人称为祥瑞降世的温麒麟。”
“你小子要是将他得罪了,然后沈家领旨前来治罪,咱们可得说好,行走江湖,得分清青红皂白,要真如此,醉兴楼可就保不住你爷俩了。”
墨云生被六爷的话逗得一乐,道:“你在胡想什么,温大人过几月六十大寿,我只是领父亲之命,前去送礼而已。”
这下才让六爷缓了口气,摸着胸膛道:“原来如此,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最后他又抚须捋道:“这么说,你爹被人通缉,而你要去济州送礼,这送礼之人名气极大,肯定得送至才行。可楼外全是沈家弟子,我劝你还是快些回家,先带你爹离开是非之地,然后再启程送礼。”
岂料墨云生又摇头不答应,他知晓自己父亲为何不能出林,家中可有一朵奇花,父亲全靠它的花露压制毒素,如今要是走了,奇花离土,谁知还能不能活!
不过六爷建议倒是让他眼前一亮,道:“事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假扮父亲,在人前用几次父亲教我的落花流刀法,那些人定会以为我就是花刀,便会驾马直追,届时便直奔济州,有白波儿在,何愁甩不掉他们!”
这种想法在六爷这位老江湖眼中当真危险,连忙摇头:“万万不行,此去九死一生,生死难料。”
“可那也比……”墨云生当即就想反驳,岂料后屋大门却在这时传来咚咚声响。
有人在大力敲门,并有人声传来:“沈家办案,速速开门!我知有人在内,若是不开就休怪我们破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