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毕竟我军现在离真定近一些,如果越过他们去德州和盛庸对战,平安、吴杰率兵从我们背后偷袭又当如何?”
丘福不无担心地问。
朱棣扫视了大家一眼道,
“你们放心好了,平安、吴杰经上次出兵一次便被击败,已经不敢贸然来袭了,只要我们速度够快、那两个人可以不去理会。另外我早已命蒙古营游骑兵在真定附近以做疑兵,而且还有驻守在深州的郑亨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向,所以不必担心。”
“哦……”
众将听了均不再做声。
其实朱棣很清楚大家在担心着什么,毕竟燕军兵力不足,这是其最大的弱点。如果盛庸踞守德州、凭借二十万的兵力守住这座城池、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而燕军前去若久攻不下、搞不好再象上回济南之战、三个月都没能奏效,真定军再来袭扰,那岂不是又要陷于腹背受敌之中了么?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朱棣更清楚、盛庸绝对不会呆在德州城中不出来的,理由是无论从朝庭的角度、还是从其自身的角度上看,都不允许他这样做。
朱允炆以此一胜便告于太庙、诏告天下,会让满朝的人误以为战胜燕军、乃至擒获燕王的时机就在眼前,如果盛庸在此时按兵不动,缩在德州城里不肯主动出击,那么守着黄子澄他们那几个人绝对不会允许的,一定会催促其出兵。而从盛庸本人来说,其原本是从中下层将领中跃升式提拔为大将军的,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本钱、来不遵从朝庭旨意而自行其是,更何况他也急需立更大的功劳、来巩固其地位。
所以从这些所有方面来看,朱棣都敢断定、盛庸一定会离开德州,主动来和自己对阵。
然而事实证明,燕王的推测又对了——
就在燕军以漫步似的速度、向南推进之时,德州的盛庸果然统领全军出迎,并在夹河一带驻扎下来。
得知消息后,朱棣立刻命全军急速赶往那里,在离夹河四十余里的地方扎下大营,然后在中军大帐聚将。众将已得知盛庸离开驻守的德州,均对燕王的准确判断倍感钦佩,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再次与这个劲敌展开交锋。
不过见了大家跃跃欲试、十分期待的目光后,朱棣不过是云淡风轻地告诉他们,不要急于求成、更不得带有焦躁情绪做战,之后让全军将士好好地休整一天,以便养足锐气,说到最后就只有一句话,
“都散了吧。”
这就完了?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却也没有别的可说的,便纷纷散去、各回各营。
等大家全都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却有一个人还留在原地没有动。朱棣发觉后抬头看了看,却原来是谭渊,便问道,
“谭将军可还有事么?”
“是啊……”
见燕王向自己询问了,谭渊犹豫了一下,可还是上前一步施礼道,
“末将有个请求,殿下能否让末将来担任此次大战的前锋?”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朱棣审视地看着他,略一思索道,
“此番与盛庸对战的前锋另有他人来担任,谭将军只管听从孤王调派即可。对了,将军属下的强弩营暂时交由本王来指挥,将军且先下去休息吧。”
“这……”
谭渊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看起来还想要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道,
“末将遵令。”
看着他走出大帐的身影,朱棣的心中又开始平静不下来了——
在他的心目中,谭渊的地位仅次于张玉、朱能,甚至还在丘福之上,是随自己曾经一块夺取北平九门的心腹将领之一,平时在一起也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但自从上次沧州射杀降卒事件之后,朱棣也真的很生他的气,故而一直都没有加以理睬,但这不等于想就此将其弃之不用,不过是想让他冷却一段时间,憋一憋其嗜杀、暴躁的性格。但是就刚才谭渊的情绪上看来,在此役结束后,自己还是有必要找个时间和他谈一谈。
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可朱棣却没有想到、已经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