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能在校门口开烧烤店的人,多少有两把刷子,三教九流全部认识。
镇上许多混子到姜宁堂哥那里吃烧烤,往往也是老老实实。
正是因为这一点,姜宁尽管比较温顺,但初中三年依然能免受侵扰。
沈青娥和姜宁走的近,同样因此受益。
要知道,有时某些染了小黄毛的女生,往往比男生的手段,厉害多了。
尤其是沈青娥这种漂亮女孩子,容易被男生喜欢,若是运气不好,有个男生恰好是黄毛女喜欢的。
那沈青娥的下场,不难猜测。
其实,姜宁动过两次手,一次是她在体育课上,隔壁班的男生,故意把足球踢到她身上。
姜宁愤怒之下,挺身而出,一挑二。
结果不出所料,没打过。
沈青娥还觉得他很窝囊。
至于第二次。
沈青娥回答江亚楠的疑问:“有过的。”
江亚楠眼睛一亮,语气期待:“是不是很帅?一下子就解决了。”
她曾目睹过姜宁动手,简直是艺术!
沈青娥继续回忆,其实这次动手的对象,依然是上次的两个男生。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姣好的脸庞浮现出一些神采:“镇子上的初中是比较乱的。”
“有一些性格比较软弱的男生,容易被当作戏弄的对象。”
说是戏弄,只是说的好听一些。
那些过分的行为,已经不是戏弄了。
“姜宁有个朋友,经常被戏弄,有一天吃了剩饭,嗯,吃了剩饭。”沈青娥安静的描述着。
剩饭是谁的剩饭呢?
不言而喻。
“后来有天晚自习放学,姜宁找了两个主要的男生。”
他们就是上次朝沈青娥踢足球的人,也是戏弄者。
这次姜宁仍然是一挑二,但他吸取了教训,“他拿了手电筒,就黄玉柱用的那种。”
江亚楠知道,那是强光手电筒,外面是不锈钢材质,看起来像根钢棍子。
沈青娥不知道具体过程,只记得第二天,看到两个男生额头顶了个大包。
听完沈青娥的讲述,江亚楠:“他居然还挺…还挺正义的,嗨嗨。”
“那他和那个男生,后来是不是成了好朋友?”江亚楠问,他相当于拯救了别人啊!
沈青娥摇摇头:“好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一点小事,闹崩了。”
俞雯听完后,眉头一拧,罕见的说了句人话,“那男生未免太没良心了,姜宁那么帮他,结果最后还闹崩,没良心!”
俞雯问:“你说是不是?”
沈青娥:“嗯。”
只是,她转念一想,姜宁曾也帮过她,结果他们之间,同样闹崩了。
沈青娥脸色起了变化。
俞雯刺耳的嗓音响起:“没良心,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沈青娥忽然很不舒服,她想请假回家。
……
晚上,河坝。
学生时代,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经过老师允许的逃课。
楚楚家的厨房,或称之为柴房。
姜宁和桐桐全部汇聚于此。
今晚他们没再参加长青液的晚会,听说晚上的活动不够精彩,而且菜色重复,中午桐桐和楚楚品尝了一遍。
薛楚楚站在灶台前,往地锅里倒水,下午从长青液离开时,顾婶子递了几根玉米棒子,听说是长青液内部采购,煮起来特别香。
所以楚楚现在准备把玉米下锅。
然后晚上再贴一些鸡蛋饼,弄份虾米糊糊,和家常辣炒小鱼仔,配合着下饭。
楚楚负责做饭,烧火则交给姜宁和桐桐。
土锅烧火需要守在灶膛前,若是夏天,由于灶火的温度,这是个苦差事。
如今12月,已经入冬,烧火时,还能顺道烤火,是一件颇为美妙的差事。
薛元桐试图和姜宁争抢,争夺烧火权,不出意外,她没抢过。
姜宁霸占了灶膛前唯一的小板凳,大咧咧的坐定。
薛元桐站着如喽啰,干着急。
她想了想,也搬了个凳子,贴在他旁边,反正又没人规定,灶膛前只能坐一个人。
姜宁点燃干玉米皮,用这种易燃物进行起火,很快,火光在灶膛里跳跃,一股温暖袭来,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
姜宁添了几根小树枝,火焰越来越旺盛了。
薛元桐凝视着灶膛里的火光,感受火焰的温暖,明艳的火光亦照亮了她的小脸。
这一刻,时间似若静止,薛元桐白嫩的脸蛋被镀上一层淡金,火焰跳跃,火光仿佛在她脸上舞动,时明时暗,形成一副生动的光影画。
薛元桐眼睛闪动光芒,像星星一样,她拿了根木柴,小心翼翼的添入灶膛。
木柴被点燃了,她笑得特别纯粹无邪,充满了小孩子的童真。
姜宁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柔软。
他很喜欢桐桐的笑容,可惜,经历了太多沧桑后,姜宁永远无法露出那种笑了,而是渐渐蒙上了一种沉重感。
下午刚到家时,桐桐问过他关于长青液午宴的事。
只是,他没与桐桐说今天在射击场发生的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黑暗,暴力,腐败,恶欲。
姜宁唯独不想让她面对。
薛元桐以往过的够苦了。
尝过生活磨砺的姜宁,只想让她一直保持这份笑容,永远的,如初的。
从他的角度望去,桐桐小巧的鼻子和嘴唇特别立体生动,皮肤光滑细腻,找不到一丝瑕疵。
他忽然伸出手,捏了下她小脸,入手之间,温热温热的。
薛元桐的脸颊微微鼓起,眼睛瞪大了,透出着几分不满。
她本想板起脸,作出严肃的表情,震慑姜宁,奈何模样煞是可爱。
姜宁一阵好笑。
薛元桐放弃了,索性翘起嘴,不满的说:“好了好了,让给你,真是的!”
说着,她才勉为其难的挪开一点位置,让姜宁也烤烤火。
两人贴的更紧了。
灶台前,薛楚楚看见两人亲昵的模样,心底有些麻麻的。
她盖好锅盖,说:“先用大火煮一下。”
听到她的话,桐桐让旁边让了让,给姜宁腾出空间。
姜宁添了几根柴,然后拿起板子,将灶膛口挡住。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揭开盖子,火焰猛然旺盛了,火光明亮了好几个度,薛元桐不敢贴太近了。
薛元桐虽然经常烧火,但并没深究过其中原理,此刻她自言自语:
“用板子挡住膛口,再掀开后,火会更大了呢。”
桐桐脆脆的嗓音,传到楚楚耳边。
薛楚楚闻言,眉头微蹙,很快,一双剪水眸闪过明悟,她唇瓣微启:“暗涌千重热,明照万缕丝。”
“咦。”薛元桐听到她用诗词回答,她不甘落后,歪头思索几秒,然后念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姜宁坐在灶膛前,他看看桐桐,又看看楚楚,他为了符合氛围,本想吟诗一首。
恰逢此时,楚楚眸子移来,那是宛如寒潭的视线,静谧而幽远,又似藏着星河的深邃。
姜宁改变了主意,他想了想,说:“闷烧才是最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