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仍旧是微微打颤,道:“从我记事起,娘亲便是羸羸弱弱,半头白发。
身边之人总对我说,你要快快长大,早日懂事,坚强一些,才能替她分担压力。
我那时候小,并不是很明白,只知道有人对我说过,娘亲可能会死去。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知道死,就是和牧场里那些年迈的老马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
那以后,我时常踮脚站在娘亲身后,数着她头上根根白发,心里总是恐惧。
生怕某一天,就像那只在我怀里逝去的狸奴,一夜之间,她就悄无声息的离我而去,再也见不到……”
她絮絮叨叨的从小时候说起,将上一刻还能见着母亲,下一刻对方却可能离开的恐惧,尽数宣泄出来。
姜言没有过多言语安慰,只能轻抚其背,一遍又一遍的说道:“都过去了!”
好容易商秀珣收住了泪水,双眼已肿胀得像个桃子。她似乎也有些察觉,推开对方,转过身去,捂着脸往外走。
“珣妹,你这样可不行,去见师父师娘,会被他们笑话的。”
姜言一把拉她过来,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双手运起北冥真气,在眼睛揉了一阵,终于将印记消去大半,眉眼看起来更加活泼了许多。
等他们两个回了小院,鲁妙子与商青雅却躺在后院瀑布之下,悠然自得,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眉宇之间,再无一丝愁怨。
见着两小回来,二人也不多问,只是含笑看来。
商青雅对姜言说道:“这些年可是苦了你这孩子,自打投入你师父门下,终日不得清闲,为了我这一身伤病,南来北往、东奔西走。”
姜言笑笑,并未说话,犹记得当年被鲁妙子救回,来到牧场,商青雅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他心有所安,免得落在此世,只能漂泊无依。
鲁妙子也难得说了一句:“收你做我徒弟,恐怕是我这辈子做的第二正确是事。”
商秀珣有些奇怪道:“那第一正确的事是什么?”
鲁妙子看向商青雅,深情道:“自然是遇到你母亲,能够在后半辈子,相知相守。”
姜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便要告辞离开。商青雅连忙叫住两人,说道:“珣儿,你自接手牧场以来,各类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几位长老与执事,都在我面前夸赞你多次,即便我现在放手,想来你也足以撑起牧场,如此我也安心,将牧场交给你。”
商秀珣一愣,连忙道:“我还有许多不懂,还要娘亲教导……”
商青雅打断她的话,道:“我只是退下场主的位置,在后院享享清福,并非要离开。你若还有什么不懂,又不是不能来找我。”
商秀珣有些不知所措,看了过来,鲁妙子与姜言却闭口不言,她也推脱不得,只能答应。
过得几天,商青雅依旧装扮了病容,出面将场主之位传与商秀珣。
众人只道她是身体撑不住,很是伤感,却也无可奈何。
继位大典之后,商秀珣毕竟年轻,看似镇定,实则有些茫然无措。
做少场主的时候,底气十足,反倒是做场主后,有些心虚。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场主居所,却发现姜言靠在窗台赏月,心神顿时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