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此刻的张芒应该很冷,审讯室的温度不高,张芒身上的衣物又薄。
张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或许她此刻已经不仅是身体上的冷,心亦如此。
她没有回答,更像是不愿意回答。
“我……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最终,杨星也在面对张芒的冷漠,还是彷徨失措的寻了个理由想要离开。
“杨星也!”
只是门在打开前,被张芒喊住脚步。
“出去了,就别回来了,回去的路上该不好走了。”
张芒的逐客令对杨星也令杨星也止住脚步。
杨星也强忍住鼻酸,他大口喘着粗气,呼出的热气在屋内散开,泪水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我就去给你倒杯热水,让你暖暖身子。”
杨星也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张芒知道,杨星也不敢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我不需要。”
仅仅是一杯热水,张芒早已不需要。
就算身体真的很凉,也不可能是一杯热水就能轻易变暖的。
“杨星也,很抱歉。”
这句抱歉,指的是隐瞒真相?还是其他?
杨星也需要的是一个解释,但张芒却不能给他一个解释。
杨星也扶住门把的手渐渐滑下,他做不到留张芒一人在房间里,却也无能为力。
四年前分手,他就没有拉住张芒的手,放任其离开,本以为只是短暂的分手,却也像到了天人永隔的阶段。
张芒看着杨星也的背影,双唇微微张开,可欲言又止。
最终,张芒看着杨星也转过身,从身上拿出手铐的钥匙,快步走到张芒面前,趁张芒不注意下,快速解开拷在张芒腕间的手铐。
“我带你走!”
张芒明显被杨星也这一举动吓到,她确实没有想到杨星也会作出这般出格的事情,放走一个嫌疑人,简直在知法犯法,藐视警队纪律。
可在手铐被解开的瞬间,张芒挣脱了杨星也牵住的手。
她的眼红有些发红,但还在努力忍耐。
“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知道你没有杀人,我相信你,是他们陷害你,你平日里可是连一只虫子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开枪杀人,所以一定是他们……”
“杨星也!”
杨星也的辩解的声音逐渐颤抖,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想带张芒离开。
张芒看着面前的杨星也,终究忍不住在杨星也话未说完打断了他。
“你是警察。”
“可我特么才不想当这个警察!”
杨星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甩掉手中手铐钥匙,泪水终究顺着眼眶滑落。
审讯室内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外面看守刑警的注意,刑警立刻推开审讯室的大门,很快注意到张芒的手铐被解开,但并未所动。
“我根本不想当警察,是你,是你说我应该坚持下来,是你说想看我穿警服的样子,都是你。”
此刻的杨星也倒像个孩子般,撒泼打滚,将积怨在心里不满的怒火在一瞬间迸发出来,丝毫没有掩饰。
遇到这种事情,门口的刑警也不知如何是好。
纪律上他应该出手制止杨星也此刻的行为,但在道德上,他更希望杨星也得到一个答案,哪怕是一个让人死心的答案,给这场少年所犯的错误画上的句号。
“到最后,你却要离开,连招呼都不打,说不爱就不爱。张芒,我的爱就那么廉价吗?十几年的感情,你可以说放就放,根本就不去考虑我的感受。你消失了两年多,这期间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
“你自私的就像从来没爱过我一样。”
张芒没有回应杨星也,任凭杨星也朝自己宣泄这些年的不满。
杨星也的话确实刺痛了她。
她拼劲全身力气从莘夏的手里活下来,却在这一刻只能在杨星也心里称作一个懦夫的行为。
“张芒,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两年,你去了哪儿?”
张芒无法告知杨星也那两年自己身处何处,就像自己永远无法坦然自己对杨星也的感情早在分手后逐渐消失。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审讯室的门口还围站着不少的警察。
张芒很想像杨星也一样,将这些年的愤恨不公统统宣泄出来,但她却做不到。
她感到有些无助,但又忍不住露出丑陋的笑。
“杨警官若是来审讯我的,我选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张芒知道,只要自己说出那两年的遭遇,以杨星也的性格一定会追查到底,但她没有。
而张芒的这个回答,也在侧面向杨星也宣告,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守在门口的刑警被不远处靠近的人吸引了目光,他们识趣的四散开来,只能唏嘘目睹了一场闹剧的落幕。
屋外的人逐渐靠近,直至审讯室的门口停下。
门口的男人看着屋内的情景,目光最终落在坐在椅子上的张芒。
他好像太久没有见过张芒,可明明在不久前,他还特意去她活动的地方瞧她,那时的她,绝不像现在这般清瘦,脸颊也还泛着红润。
“张芒,该回家了!”
刹那间,张芒猩红的双目落在门口的人的身上。
除夕的这一晚,津川市经历了几十年一遇的大雪,洁白的雪花落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街道边还在营业的店铺所剩无几,就连平日里走街串巷、乞讨为生的野狗都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
马路上警车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却响彻津川市每个人的耳朵里,新闻播报的不是几十年一遇的大雪,而是一遍遍的通缉令,以及市长吴惟如被杀的新闻。
张芒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房间,她知道,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