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堂愣了一下,忙道:“故儿和世叔是自己人,咱们私下讲话,不出厅堂。”
“原来如此。”温故恍然大悟,“既然杨世叔把我当成自己人,那我还想问世叔一句,世叔一定要和我讲真话。”
温故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愠怒,杨万堂连道了两声好。
“世叔这信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何意啊,说了没两句温故又问了回来,杨万堂想答,却不知道再要答什么。
温故见杨万堂不说话,也没催他,转而问周通:“周都统,刚才你进来,我还没问你,身上怎么弄脏了?”
周通原本就想跟大小姐说,可一直没插上空,见此刻终于问自己正事,立马朗声道:“大小姐,虞侯正在审问杨府管家。手段,特别残忍,令人,难以直视!”
周通说几个字就停顿一下,声音故意哑着吼出来,震得人耳根生疼。知夏虽然没看他,但还是差点笑出来,怕自己破坏这个气氛,干脆走到一边去给温故泡茶。
“虞侯不想杀人,所以,他在里面审,审出一个名字,我就找出来杀了。身上溅的是他们的血。”
杨万堂被周通的话吓到了,下意识地伸手指向他就要斥责,可伸到一半又不敢了,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你……怎么敢在我府上杀人。”
在场众人没有一人理睬他,温故轻轻点头,又问道:“文叔呢?”
周通回道:“虞侯又审出几人,不知如何处置,叫我来问大小姐!”
知夏奉茶上来,温故饮了一小口:“哪些人?”
温故话音刚落,周通突然转头看向杨万堂三人,温故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杨万堂一惊,手垂到了桌子上,脸都颤了起来,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温故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这一动,竟比周通都令人惧怕,杨万堂和顾大娘子同时用手撑着椅子想要往后缩,眼睛紧紧盯着温故,满脸惧色。
“刚才那个问题世叔不愿意答,那我还有个问题要问问世叔。”温故说着,脸上的笑消失,眼神也冷了下来:“我弟弟呢?”
杨万堂到此时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温故如果知道了真相,此情此境,自己是绝对不能活的。她定是在诈自己,否则她这么闲吗?就要看自己狼狈求生的样子吗?
杨万堂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大娘子倒先忍不住了:“温故!你一个小娘子,在这里虚张声势吓唬谁呢?一点和长辈说话的规矩都没有,传出去你父亲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还知不知道怎么做个女子?”
顾氏这是被吓破了胆,反而再也绷不住情绪,嚷了出来。
温故也不恼:“杨世叔,你怎么说?”
杨万堂哎了一声:“长辈有长辈的谋算,你不明白,你是女子,不懂这些。”
杨万堂这一句话竟说了好半天,话里虽有教训的意思,可半点没有长辈的气势。
温故耐着性子听完,伸出手,眼睛盯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翻来覆去地看:“女子,是啊,我是温家的女子,我父亲是孤守着梁州的温宗将军,夹在你们楚国和北虞之间,硬生生挺了三年。父亲病故,我弟弟温新才十三岁就敢提枪上阵,穿着和他一样重的甲,连夜奔来潼城,为我这个姐姐,为梁州,向你求援。世叔啊,我找我弟弟,他在哪?”
厅中静得只剩下屋外传来的雨声,杨万堂从没有过今天这么笨嘴拙舌的时候,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流。
此时忽听一人说道:“你要找弟弟,不应该来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