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温故自己的安排,他们这群人在潼城实在是过得有点太好了,好到和“走投无路”“无依无靠”这八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唐明逸但凡仔细想了想,就能看出温故是有,最少是有过要夺下潼城自立的心思的。
这样一来,他们这两个自己人之间,不就生出嫌隙和猜疑了不是?
所以温故要做的便是把自己的处境变得更靠近那八个字一些。
现下,棋盘已经画好了,只需引唐明逸来落子即可。
第二日,唐明逸和护卫们依旧按照温故给他们分配好的差事各自行事。大楚的二殿下仍然屈尊降贵的陪着这个边陲小城太守的姑母闲谈,城中各处连同不失居中也都一切如常。
但孙老爷那边却发生了一件小事。
从安平广阳来潼城的不只是一贫如洗的流民,还有一些如同“唐明显”一般的大族公子,为了躲避兵祸,带着许多家当逃来城中。
这些人不管有没有随从,手中多少都是有一些银钱的,因此便不屑于谋个生计。
见城中安逸,稳稳当当住了几日之后,就恢复了往常贵人公子的做派。
由于此处并没有他们以往的人脉,同时也要对身家做一个适当的隐藏,所以,酒肆茶楼这种地方他们只会觉得无趣。但总是要有些消遣,于是最终都汇聚于孙家开设的伎馆赌坊当中。
这些没有根基的公子们,当然都成了孙老爷口中的肥羊。
身上的银两,奴仆们的身契,祖传的宝贝,甚至妻妾子女,只要愿意抵押,孙老爷一概全收。
而今日就有一位姓吕的公子,抵无可抵,在孙家的赌坊当中输光了身上最后一两银子,又背了一百多两的债。
本来欠了孙家的钱也没什么,孙老爷慈悲,并没有绝了他们的生路,也可以卖身进孙家做个奴仆嘛。
但这位吕公子着实不知好歹,竟当众嚷出孙家赌坊出千这种坏孙老爷名声的话来。
出言不逊自然是要讨打的,可刚打了没一会,这位没经过人间疾苦的吕公子就讨饶起来,只说自己能还,随后就把衣服靴子腰带连同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全都扒了、掏了出来。
赌坊的柜主简单看了,却是五两银子都不值,正待把他抓去赌坊后头的小间,再给他涨涨见识的时候,一旁以账房身份伪装,掌管孙家一些消息渠道的人却从中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稍待。”
这位账房一开口,那柜主便息声了,只见他将那堆杂物分拣一番,随后和声问道:“吕公子,我问一句,这些东西可都是你自己携带的?”
那鼻青脸肿的吕公子怯声回道:“我又不会去偷去抢,都是我自己的。”
“吕公子这是不肯说实话呀。”账房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还是得让他再辛苦辛苦。”
账房后半句是对柜主说的,那柜主更不废话,上来伸手又要提吕公子的领子。
吕公子慌忙一躲,急道:“别别别,你要问哪个?我都告诉你。”
账房闻言,从杂物里面拾起一只水囊:“我就问这东西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