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神色微微一滞,心道这老爷子果然是没个长性,表哥已经说了,不让他多管闲事,如今朝堂动荡,可由不得他乱来。
只这话问出口,莫名也无法反驳,再说这不是吃人嘴短嘛。何况这年轻人确实还不错,比天天在府门口嗡嗡嗡的苍蝇好多了。
何二郎不紧不慢道,“我们是荆州兴安府人士,因蛮人入境,不得已才离开故土来梧州安家, 说起来也是刚刚安顿好。”
杜兰月也笑着点头,“没错,此次进城我们是打算买粮食的,马上就要入冬了,家中老幼多,自然要准备妥当。”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难民?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不像!面儿上根本没有流落他乡应该有的悲伤彷徨,反而像是游山玩水一般,这番淡定跟处惊不变也足够让莫名敬佩了。
想当年,他只身一人来梧州投奔姨母,可不是这般光景。
“荆州府……如今却是个是非之地。后生是读书人,将来还要科举,若是在荆州府,恐怕连进京都都有些困难。”老爷子叹息了一句。
天下大事,唯戎与祀。
可历朝历代,最大的大事是科举取士。
这不仅是要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更是江山社稷的根基。
唯有通过科举,才能选择为朝堂效力的人才,才能巩固大盛百年的基业。但眼前的人能不能用?这还需要观察一番,如此种种,也是需要门槛的,连科举都过不了,如何再谈以后?若是能通过会试,那么可否纳入门下……
何二郎面上一派惶恐,十分恭谨道,“却是如此,所以小子全家跟着我历尽艰辛,这才到了梧州定居,说起来这一路上也是跋山涉水,危险重重。能全须全尾地平安度过,也是上天垂怜。至于会试?小子明春便下场一试,也算是给家人个交代了。”
何二郎心里百转千回,他并没有同老爷子说起进京会死的事儿,但对方却能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中猜出来,所以张老相公不愧是国子监掌门人。
张老相公点了点头,似乎是很赞成他这番言语。
“青年人知进退,爱护家人、孝顺父母是为有情有义。乡试转眼便到,你可有进入书院读书?”
莫名插嘴道,“人家刚刚来梧州,哪里能这么快进书院?”
说到这里,莫名是有些佩服这个年轻的读书人了,且不说翻山越岭多么艰难,但人家已经是个举人了!
举人!年轻的举人!
若是他能这么有出息,阿娘不知道得有多欣喜,说不定临走的时候还能感到欣慰,只可惜他在读书一途上并无天赋,考了三次还是与举人失之交臂,如今还仅仅是个秀才!
杜兰月:可你功夫好,还会投胎呀……
何二郎对着莫名一笑,回话,“回老先生,小子初来乍到,今日确实是想到书院瞧瞧的,只书院如今并不接受半路插班,我便想着自己在家温习。”
张老相公点点头,郑重地说道,“你的底子不错,只策论上还需要打磨一番。这样吧,你的文章拿一篇来与我瞧瞧,我给你参谋一番。”
莫名怕他们犯了忌讳,急忙挑明身份,“这位是梧州府的张老相公,如今致仕在家,之前是国子监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