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唱着唱着,想起自己爹娘的惨死和自己如今身在世上的举目无亲,莫屈的眼眶便泛了红,歌声也变得嘶哑,悲凉。
转瞬,雨滂沱,泪也滂沱。
……
在这天黑打雷夜,当莫屈嘶哑的歌声从屋外飘扬而出,传到御火楼屋顶上的七个少年和尚耳朵里,却让他们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只如听到了一个孤魂野鬼在哀泣,不由得纷纷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这七个少年和尚身穿绣有闪电衣纹的深蓝色僧服,和此刻夜空的电闪雷鸣相映成彰,正是以九力为首的一群天雷寺弟子。
此刻,这七个天雷寺弟子的行为很古怪,他们在叠罗汉,从下至上,四二一的叠上去,九力在最顶端之上,双手合十,只如一个得道高僧一般。
御火楼高逾五层,便是在繁华京都内也是一栋伟岸建筑,这一群天雷寺弟子身在屋顶之上还玩起了叠罗汉,无异于是在引雷落身。而事实上,一道道划破夜空的狰狞雷电也确实落在了最顶端的九力身上,但他却面上泰然自若,身体安然无恙。
如果此刻有寻常百姓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一定会吓得惊叫出声,不能自持。但如果是一个江湖人看到这一幕,就会知道这一群天雷寺和尚其实是在修炼他们天雷寺的引雷心法,补充他们体内蓄雷池的雷电之力,以待御敌时可保持充沛。
关于天雷寺弟子体内有一个蓄雷池之事,莫屈看过的那本《江湖门派志》上也有记载,知道这天雷寺弟子的蓄雷池其实也就是寻常武林人的丹田穴,只是书中却没有说这是因为天雷寺的弟子修炼了引雷心法的缘故,引天之怒雷改造了他们的身体,所以才能够在丹田穴中积蓄雷电。
此刻,这七个天雷寺少年和尚没有半点惧怕满天的雷电,反倒是被莫屈悲凉的歌声给吓了一跳,人人都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惊讶四顾,似乎是想找出这么一曲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的歌谣是从哪里传来的?
在他们的身旁,却有一个少年人不似他们一样七人成堆,扎着马步叠罗汉,只孤零零的独自盘腿而坐,有如一根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
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衣着也寒酸,一身的粗布麻衣,然而他虽然看起来年岁稚嫩,但一双清澈的大圆眼睛里却蕴含着仿佛可洞破世上一切的深邃,有若星辰般明亮而静谧。
这个寒酸少年正是天雷寺的俗家弟子,这几日如同一个小奴般尽心伺候着自己七个师兄的伊善。
当听闻一阵嘶哑而悲凉的歌谣在满天惊雷中传来,他整个人却是有几分失了神,转瞬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目光中也露出了忧伤之情。
他叹了口气,只觉这一首歌谣实在凄苦,虽然旋律是能让人感到安宁的童谣,但这唱歌之人却把内心的凄苦都付诸了于歌中,以致于这歌的韵味都跟着变了味道,像是在如泣似诉,仿佛在说着一个孑然一身的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彷徨。
然而,他正听歌入神,天际忽然又有电光一闪,在滂沱大雨中映亮了黑夜。
知道马上又要有一道怒雷劈落人间,伊善晃了晃自己的圆脑袋没有再让自己多想,在眼睛再度闭上的一霎那,一道狰狞的怒雷便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他的浑身上下顿时被电光缭绕,吱吱作响,只说不出来的让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