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绝拾起手边的布包,有心把它扔远点,又不舍地攥紧。肚子又咕地一声,仿佛在嘲笑他如此别扭。唾液越来越多,祝绝不自觉地喉头一动,吞咽一口。
最终,他发疯似的打开布包,狼吞虎咽不知滋味地把那块夹了几片卤肉的馒头吞下肚子,然后抓起铁锹头,头也不回冲进地道最深处。
一直挖到几欲晕厥,地道口已快容不下人进出,祝绝才靠在泥堆上发呆,脑子里仿佛想尽这一生所遇,又仿佛什么都想。
“哥哥,吃晚饭了。”地道口打开,三桶的脸出现。他看到地道口堆如小山的泥土时,原本垮着的小脸立马转阴为晴,“四桶,快来帮忙装土。”
祝绝爬出来环顾一圈屋内,“大桶和二桶呢?”
“大桶哥去皇帝那里了,二桶哥还在洗恭桶。”三桶一边装土一边回答。
“大桶今天就去了?”
三桶手一顿,“嗯,阿良哥说皇帝晚上特别危险,这几天心情更糟,所以着急让大桶哥替换。”
四桶在一边认真扒拉泥土,一言不发。
祝绝看着四桶,心中一动,问道:“傅仕中今天可有来?”
三桶摇头,“没有,今天除了阿良哥没有任何人来过小院。”
四桶突然抬起头,“皇帝都是坏人。老皇帝也是,新皇帝也是,傅叔叔骗我说让皇帝坏人放了我们,他是个大骗子,阿昭不要看到他。”
四桶昨天没有出卖他的理由,就是傅仕中千不该万不该提到皇帝。在四桶的心中皇帝等于坏人,傅仕中要向皇帝求情,一定是骗子。
但祝绝知道,傅仕中当时兴许是真心想帮一把这个有故的孩子。
他的心情极为矛盾,作为被其追捕的逃犯,他竟有那么一刻希望今日傅仕中至少是来过的。
而此时的傅仕中正坐在羽林军在城中的衙署内,安然品茶,胥三军在一边作陪。
门外突然响起人声马嘶,二人站起身,一名三十许将领风尘仆仆疾步而入,向胥三军行礼。
“这位就是禁军统领傅大人。”胥三军介绍道。
傅仕中打量来人,待其行过礼,淡淡道:“听闻陈参领的火虎屡立奇功,此次本官所求也是陛下所求,陈参领若能再立功,前途不可限量。”
陈景连忙跪下,“末将定当全力以赴。”
“不是全力以赴,是一定要做到。”傅仕中看着门外漆黑如墨的天色,伸手扶起陈景,“陈参领连日赶回来辛苦了,且休息一晚,免得老鼠趁天黑逃之夭夭。待到明日,还望陈参领以最佳状态完成任务。”
“对了,费将军那边如何?”胥三军又问。
“我离开之时尚无动静,但寿王始终陈兵城外十里处,既不进攻也不退兵,不知道作何打算。”陈景想了想,又问,“我进城时见城门守卫重重,只进不出,可是这两天寿王有所动作?”
“未接到消息。”傅仕中伸手重重拍了拍陈景的肩膀,“但若明日你我失败,寿王什么时候会有动作,那可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