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几日前,朝堂议事,就有大半官员称病不出,更有甚者竟告假逃离帝都。如今,平王已陈兵帝都城外,偌大的金銮殿上,只有王丞相、李辰和丞相一党寥寥数人。
“你们还来做什么?”皇帝呵呵一笑。他今日身着冕服,腰间佩剑,手持一卷书轴,端坐龙椅之上,威严中还带着悲哀之感。若非面色不自然的潮红,还真的像个九五至尊。
众人纷纷目视王丞相与三殿下李辰。
李辰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开口道:“皇兄,我们如今几乎无兵可用,得早做准备啊。”
“呵,准备什么?”皇帝冷笑一声,“准备投降?准备向平王俯首称臣?!”
李辰瞟了一眼王丞相示意,自己却讷讷不敢再言。
“外祖,你也如此想?”皇帝冷漠的目光直视王丞相。
王丞相老脸抖动几下,硬着头皮禀道:“陛下,所谓留得青山在,不……”
“休想!”皇帝突然站起,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直指阶下,悲愤道,“我杀了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小人!”
“陛下息怒!”阶下包括李辰与王丞相在内纷纷下跪求饶。
随着皇帝的动作,他手中那卷书轴掉落在地,展露开来,正是寿王发的《讨昏君李锦檄》。
皇帝见此一愣,缓缓放下手中利剑,一瞬间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愣愣地看了看殿外阴沉的天空,又把目光转到阶下这群貌似恭顺的臣子身上。
皇帝捡起卷轴,看了看,又将之缓缓合起。
“不敬尊长?平王和寿王狼子野心,早就无君无父,这样的尊长,有何可敬?”
“不友兄弟?平王寿王世子在帝都中,朕何曾亏待他们?倒是他们为挑拨彼此,自相残杀。那李鸿在皇宫中搅弄风云,朕又何曾对他加以一指?”
皇帝缓缓步下阶梯。
“手段阴险非王者之道?若非他们拥兵自重,不敬君王,甚至不甘心平分天下,置黎民于水火,朕何至于捉两个竖子来平衡这乱局?”
“打压世家?世家大族向来抱团,不尊法理,不事生产,倒是处处争权夺利。这等国之恶疾,留之何益?呵,我那好二弟,还有平王,就算让他们当上皇帝,又能忍耐那些贪得无厌的世家到几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却是皇帝将剑背狠狠拍在一人身上,那人吓得一哆嗦,慌忙讨饶。
“哈哈哈哈。”皇帝突然大笑,“识人不明!他没说错,我倒真的是识人不明!看看你们这些人!还有那傅仕中,我不计较他和李盛当年朋比为奸,委以重用,他怎么回报我的!”
嗖地一声,皇帝将剑扔了出去,深深扎在柱子之上。
“全是庸才!”
“庸才,全是庸才……”皇帝喃喃自语着,向殿外跌跌撞撞走去,却在出门时绊到门槛,面朝下摔下去,再无声息。
卷轴又掉下地去,碌碌滚开,露出檄文最后几行字,“暴虐无道……”。
李辰一干人虽等了许久没听到动静,奈何皇帝积威已久,此时又是盛怒,众人皆不敢回头张望。
倒是高庆在殿外面无表情地把摔倒的皇帝扶起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叹息一声,扬声道:“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