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御医交头讨论了一下,燕择友道:“不知为陛下试菜之人可还在?”
一言惊醒梦中人,杜希目光如电射向殿角一名内侍,几步跨上去把人强拉过来。
内侍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将军饶命啊,奴才确实按制把每道菜都试过毒啊。”
燕择友俯身拉住这名内侍的手臂,把过脉之后摇头道:“他未中毒。”
此言一出,殿中尚且回响的干呕声总算止歇,众人面面相觑。
“燕院正,快给我也把把脉。”李辰此时扔掉手中螃蟹,赶紧用汗巾擦了擦手,不合时宜地凑上前来。
“三殿下身体有些亏损,还需节制,但并未中毒。”片刻后,燕择友道。
众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有心情讨论新帝到底如何中毒。毕竟李辰吃了那么多都没事,自己想来也没有问题。
“既如此,各位该还我家王爷一个清白了吧?不知宫中现在到底谁来主事?”霍远此时又适时地高声喊道。
殿内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李贤身上。李贤本就身为先皇之子,又曾宣告天下将自己过继给新帝,新帝身死他掌权也算名正言顺。最重要的是,他背后还有七大家族,已是此时此地势力最大的皇族,他不做主还有何人能取代?
李贤目光一闪,显然也是如此想,他一拂衣袖,站起来刚要说话。
“且慢。”杜希突然出声,他努力忽略李贤一瞬间阴狠的眼神,面对霍远道,“贵使且稍等,我等还要先查出陛下中毒的原因。”
“这无头公案,一时半会儿如何查?帝都刚历大劫,难道要这般群龙无首地等到激怒寿王,打进帝都吗?”李贤冷冷道。
“殿下稍安,属下只想印证一个猜想,片刻便好。”杜希不是不知此举会得罪李贤,只是他身为新帝嫡系,如何不知道这对假父子的互相利用,貌合神离。若天下大权真为此人掌握,那他们这些平王亲信迟早失势,而新帝之死的真相也可能被掩盖,倒不如趁现在局势未定,尚有一搏。
“你待如何?”李贤的气息愈发压迫。
杜希吞下一口唾沫,将新帝刚才未能喂予李贤,现在掉在地上的那块蟹肉捡起来,递给燕择友道:“各位御医可能验证这块肉上是否有毒?”
燕择友接过蟹肉闻了闻,又传予下一人。一番传递后,御医们又一阵接耳。
“将军,闻不出什么异样。若有毒,吾等尚需带回去验证一二。”燕择友道。
“杜希!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还需多久?”李贤怒道。
杜希额头见汗,一打眼突然瞥见尚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试菜内侍。他立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上前一把将人拽起来,脸上露出温和而狰狞的笑容:“你的职责本就是试毒,既然先前没试出来,现在再来试试!”
“将军饶命!”这名内侍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从刚才新帝暴毙就已经胆战心惊以为自己也命不久矣,但最后好在御医说自己无事。如今虽说要试尝过的菜肴,但他直觉这次逃不过去。他在宫中无根无势,故如此危险的活计才派到自己身上,可他也想活下去啊。
“饶命什么?难道你笃定这肉中有毒?难道这毒是你下的?!”杜希步步紧逼。
“不,我没下毒,绝无此事啊!”内侍伏地大哭,一股尿骚味从他身下传来,引得众人纷纷皱眉。
“杜希,你闹够了没有!”
“其实,宫中有不少猫,我们……”
李贤和燕择友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是燕择友的话被愤怒的李贤生生盖了过去。
“你给我吃!”杜希一急,硬生生捏住内侍两颊,把蟹肉使劲塞进其喉咙里,“你想清楚,若毒真来自菜中,你试毒失职,一样是死!”
闻言,内侍身子一顿,本来强烈抗拒的手垂了下来,含泪将肉咽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