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布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现言复杂,其实方才这一插一吼,也只是发生在须臾之间。
梁布泉一击不成,迅速抽身后退,那蒲扇大的熊爪擦着他的额头,夹风带雨地轮了过去。梁布泉又立刻收起了佩刀,拔出响子,对着野熊方才的伤口“嘡嘡嘡”地直放了五六响,打空了一梭子子弹以后,又接着向后调整角度,以图再次寻找进攻的机会。
野熊就是再怎么顽强,那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如此近距离的几枪,瞬间便给它的肚子掏了个大窟窿。粉嫩的肠子伴着恶臭的胆汁“哗啦”一声,流了一地。那野熊的身体晃了晃,竟然低吼了一声再度爬了起来,伸出两只前爪捡起地上的肠子,重又塞回了肚子里面。随后前掌伏地,嘴角是一阵接着一阵地抖动。
“奶奶个孙子的,这王八蛋要跟老子拼命了!”
知道野熊打起架来不要命,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的生命力竟然这么顽强。
此时再想上树恐怕是晚了,眼见这野熊的两颗眼珠子里头,都噙着鲜血,即便是此番能爬上大树,恐怕都得叫着野熊把大树给拦腰撞成两截。
“去他娘的,老子也用不着跟你留手了!”
心念所及,梁布泉又迅速地向后倒退了数丈,横刀在胸,一口真阳涎便喷在了刀刃之上,“蚁兄,帮帮忙,给老子拖延一阵子!”
话音一落,千万只蚂蚁犹如潮水一般,迅速地钻进了野熊肚子上破开的那口大洞之中。
野熊哀鸣阵阵,冲杀过来的速度明显减退了不少。
而这梁布泉,一边倒推,一边将刀刃上的舌尖血,抹到了贾镜幻化而成的那株大树上面。
“九幽十藏青灯明,三灾业火土为灰……”
尖刀争鸣,缕缕清风止息;
烈日当头,满眼焚烟四起。
梁布泉的一口钢牙咬碎,轮圆了右臂,锵啷一声,将那鹰嘴匕首给插进了土里,单脚踏在刀柄的鹰头之上,破音吼道:“蚁兄遁土,有多深挖多深!”
众蚁听此号令,历时从熊腹当中鱼贯而出,刷刷啦啦的破图之声不绝于耳,而那已经因为剧痛而失了心智的野熊,也在说话间栖身到了梁布泉的近前。
铁打钢铸一般的熊爪当空挥舞,引来了阵阵罡风股荡。
而梁布泉则恍若失了神志一般地喃喃念道:“无强无昧,无妄无溺,以大光明,能绝六疫,焚轮——鸣!”
“鸣”字一落,那栖身而来的野熊竟然无端端地碳化变黑,不见半点火星,天地之间的一切热量,似乎尽数被那野熊给吞进了腹中。即便此番这二道沟里的烈日灼天,却仍旧是叫人冷得止不住地想打摆子。
不明之火,是谓北幽宫万年不息的焚狱业火。
那熊爪在距离梁布泉的脑袋只差半寸的位置,瞬间变成了一团随风而逝的齑粉。巨熊庞大的身躯,随着清风徐徐,也历时扶摇而上,变成了漫天散落的飞灰。
“烧死你!”
这是梁布泉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一语话罢,他就仰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又是一天啦……”
月明星稀,这片林子又再度恢复了早先的宁静与安详,死一般地宁静。
南天之上,闪烁着一颗极为灿烂的银白色星星,他猛然之间想起了贾镜在变成大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抬头,看看星星吧……”
星星?
记得年幼的时候,梁文生曾经跟他说过,春末夏初的日落后,出现在南方天空,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的星斗,叫做角宿图星,位于东方三百多座星宿共同构成的青龙之首,主春生之权,为苍龙角。
所对应的,正是二十四个节气中的立春。
虚日鼠,角木蛟?
立春?!
望字诀的观星之术果然就是破阵之法?
青龙角宿列阵在东,心宿所指的位置,不应当正是阵眼所在吗?
“奶奶个孙子的,老子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