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颗明珠千两金的说法,就是这么传开来的。
珠玉和金银的形成方式恰巧相反,金银受日精,所以通常情况下都会埋在黄土或者山岩之中才能成形;可是珠玉、宝石要受月华影响,向来不需要黄土覆盖。珍珠常见于深水,玉石常在险滩,正所谓“珠有螺城,螺母居中,龙神守护”“玉有瑶宫,玉神推徙入河,然后恣取”。
自古以来“宁使千两金,不舍一块壁”的说法便正因如此,想来战国时期,一块和氏璧便可换来数道城池,如果能在河沟子里头摸到了一颗上品的珰珠,甭说是一辈子,就是下头几辈子的子子孙孙,恐怕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宝享乐了。
梁布泉闷着脑袋四处寻找的东西是啥?
这鄱阳湖的中心,水流湍急而且深逾千尺,既符合了珍珠的出处,又暗合了宝玉的去向。珍珠要在蚌中找,宝玉还需井下寻。其实他忙忙叨叨地走了这么远,就是在这鄱阳湖的中心寻找大蚌或者深井的去向。
这么说的话,湖底深井倒是好找,可是鄱阳湖里的大蚌千千万万,他凭什么能找到那个口衔千金重宝的蚌壳呢?
众所周知。
大蚌往常在湖泊溪流当中,难免要一开一合地呼吸进食,其它身形矮小的水生动物,难免会因为大蚌的嘴巴一开一合,而被乱流给它带进了嘴里。这些个被大蚌吞到肚子里的物件,不论是砂石也好,活物也罢,都会硌得大蚌口中的嫩肉剧痛无比,又因为大蚌生性胆小,越是痛苦,就越不敢打开蚌壳,只能用壳里的嫩肉反反复复地摩擦口中的异物,久而久之便因此而形成了“珠”,大蚌的寿命越长,口含珍珠的颗粒便会越大。
然而价值连城的珍珠,往往会出现在深水当中,每逢圆月当空时,老蚌就会张开贝壳接受月光照耀,吸取月光的精华,以此将之化为珍珠的形魄。如果通宵无云,它就随着月亮的东升西沉而不断转动它的身体以获取月光的照耀。
而现在,水上的世界乌云笼罩,狂风漫卷,虽然没有了月色的指引,老蚌为了接收到明月的光华,却依然还会遵循着往日明月升空的轨迹,而不停在湖底调整自己的身姿。
梁布泉表面看上去,似乎是在大海捞针一般地找寻那个大蚌的位置。实际上他要仔细寻找的,正是在湖心地带一直有规律变换身形的大蚌,或者是深水当中,却是不盛井水的通天枯井。
没有水的井,和一直在动的蚌,明确了这两种目标以后,找宝贝的重点自然就会变得鲜明不少。
听了梁布泉的讲述,马士图也在旁边是撇着大嘴啧啧出奇,感叹这天地之间,倒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俩人虽然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两条肉腿和眼珠子在这功夫也没闲着。就在他们又走了大概三五丈的距离之后,脚下的乌云巨浪和电闪雷鸣,突然之间戛然而止,一抹清冷的月光,自他们脚下洒入湖心之中,整片鄱阳湖底,被这月光转瞬就给照得亮如白昼。
月入鄱阳风正好,鱼有浅湾天更明。
不由得两人在这清冷的月色当中陶醉,湖面之下却突然没来由地掀起了一阵乱流。
原本横在他们二人头上的那片山石水藻,竟然顷刻之间地覆天翻,俨然一副天崩地裂的末日豪景。
巨大的水流险些就要将那二人给掀出水面,鄱阳湖底所激荡而成的暗涌,却又像是溺亡者的鬼手一般,再度将他们重新扯进了深水之中。眨眼之间,在这鄱阳湖里荡漾开的数道暗涌,就恍若地标之上平地腾起的无数狂风,那股狂躁绝伦的自然之力,似乎要一气将二人给活活撕成碎片一般。
抬头看。
当头的山石不见,水藻无踪,千万条银色的小鱼,就恍若利剑一般横冲直撞。二人的头顶,俨然变成了一片不着边际的淡粉色天空。那天空正中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宝华流转,金光璀璨。
天空此刻正在二人脚下,这倒悬的日月之间,横在二人头上的,自然不可能是天。
不是天又是什么?
马士图不由得怪叫了一声:“日他个祖宗,咱们脑瓜子顶上的,原来是哪只大蚌的壳子!老子走了这么远,竟然还没走出着大蚌一张壳子的距离!”
“这他娘的怎么可能是老蚌!纵横十几丈,这他娘的是蜃!”
狂躁的乱流不停地击打着梁布泉的身体,可纵使如此,也难以抑制他狂跳不止的心脏,“巨蚌含宝,吸月华化龙,千年为蜃,万年为龙……见着月光,这巨蜃开口了,正中央的那个光球,就是珰珠所在!这大阵的阵眼,就在咱们的脑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