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苏大福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这时候梁布泉已经埋到了刑台上头。
他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哗啦哗啦地响,苏大福猜不出那里头装的是什么,可是行刑的那几个人听见这声音响,就像是见到了亲爹活祖宗,一个个乖乖地站在那等梁布泉说话。
梁布泉说:“各位官老爷,我猜这里头肯定是有啥误会。”
“误会?”
下令的那个长官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个当差的办事不力,诬陷了好人?”
苏大福就觉着自己的鼻头发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又使劲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刑台底下似乎还站着周家的二少爷,那二少爷抱着个膀子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这时候的苏大福,就偏偏觉着二少爷的身上在泛着光。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地上哗哗啦啦地又是一阵响,下头的那帮子老百姓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就听见梁布泉接着道,“妈的破口袋漏了个洞,改天我可得换个新的。”
长官干咳了两声:“提典刑狱你的找咱家老爷去,我们只是出力的,谁冤谁不冤,你跟我们说不着。”
梁布泉那头有一阵子没了动静,过一会又笑呵呵地答道:“官爷您认识这个腰牌是干啥的不?”
腰牌?
苏大福皱了皱眉,啥腰牌?
我在没听过那小子还有腰牌?
可是长官说话的语气明显就缓和了不少:“感情您已经和老爷交代过了,失敬失敬,这么说,眼下的这个案子就归你管了?”
梁布泉幽幽道:“我昨天晚上和老爷彻夜长谈,觉得这里头的事情复杂,恐怕并不是杀人越货,或者颠倒帅府这么简单。小弟我早先在山里学过些个黄白之术,心想着遇见了妖魔,还是让他们少些作乱为好。因为这个,才从你们手里接过了活,请你们千万海涵,多多见谅。”
“妖魔?项严德是让妖魔给弄死的?”
人群里炸了锅,行刑的长官用力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按住了躁动的人群。
“即是有妖魔为祸,那还是交给你们处置吧。”
长官的笑声诚恳而奸诈,“只是老爷那边你虽有交代,可是我们这些个兄弟,还有老百姓……”
刑台上的木板咯哒、咯哒的响,梁布泉好像是凑近了那个长官几步,悄咪咪地说了句:“自然会让兄弟们满意,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长官心领神会地顿了顿,旋即苏大福就听见那人喊了句:“给大福松绑,闹了此等误会,实在是抱歉,抱歉。”
可在下面看热闹的众人却不高兴了,兴师动众地跟上来这么一大帮,你说不杀就不杀了,那不是耍着我们玩呢吗?
也不知人堆里的那个傻子喊了句:“我们的交代呢?”
人群里面就又一次炸了锅,苏大福从来没见过这群百姓这么正义过。
这个说要给项严德一家六口讨回公道的,那个喊行刑的长官和县老爷收了贿赂,执法不公要求重审。
随后刑台的木板子又是咯哒、咯哒地响了一通,苏大福看见自己的旁边多了一双脚。
梁布泉的声音在他的脑瓜子顶上响了起来,他的声音依旧是慵懒而清亮:“你们要交代?”
布带子又在梁布泉的手里哗啦哗啦的响,这次苏大福总算听清楚了,这是个钱袋子,里面装的应当就是碎银子好几两。
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领头的那个又喊了一声:“对,我们要交代!给我们的交代呢?”
梁布泉噗嗤一声就乐了:“你们要什么交代?”
人堆里的声音此起彼伏:“要公道,要他死,要替项严德一家六口报仇。”
梁布泉又是呵呵直笑,接着人堆里头不知是谁朝着天上“嘡嘡嘡”就放了三枪,众人错开一条通路,之间那人群后面站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人人手里拎着一杆枪。
梁布泉又笑嘻嘻地道:“这个交代够用不?”
众人一下子像是变成了哑巴,谁都不说话了。
“还要交代不?”
下边的人依旧像是吓傻了的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吭声。
随后苏大福就觉着自己的后领子让人猛地一下提了起来,梁布泉趴在他耳边小声道:“花了老子这么多钱,你最好他娘的值这个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