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转头,忽然十分认真的问林决,“爸,有个问题,若我问了,您能真心的回答我么?”
林决看着扁栀认真的摸样。
心里其实不太乐意。
这些年,除了扁妖妖的事情,会让她如此认真,要么,就是周岁淮了。
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人。
可,家里杂乱,他不愿意回去,面前的姑娘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看着神色恳切困惑,作为父亲,他有答疑解惑的责任。
“说吧,”林决叹了口气,在身后的长椅上坐下,坐下后,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扁栀也坐下。
扁栀乖巧坐下,模样很乖。
“爸,”扁栀低垂着眼,轻声问,“我想问,这些年,您有没有想过母亲?”
这话落下。
沉默一瞬。
周围清冷,偌大的花园在眼前展开,周围是热烈绽放的花朵。
“我觉得,是有的吧,否则,这满院子的郁金香,您是为谁种的呢?”
林决依旧沉默着。
扁栀懂了林决的沉默。
她扯了扯笑,笑意里多了些许的柔和,口吻也放轻了点。
“父亲,其实,我不明白。”
“真的,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明白的。”
“不论其他,王珍每一样都比不上母亲。”
“家世,样貌,涵养,品性,甚至连待人接物,都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们两一个天一个地,您……”
扁栀没有说太难听的话,而是,本着谈话能够进行,克制的提问精神。
“为什么,最终选择了王珍呢?只是因为,她更可怜么?”
“更可怜的人,就应该得到更多的怜惜?更懂事,更得体的人,就活该被伤害?还是,你当初,以为,母亲会委曲求全的容忍您纳了王珍?”
这些,是扁栀这些年心里最深的疑问。
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语调平稳。
也很希望,能够从林决的嘴里听见答案。
林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眼前的事他的女儿,那些,有关于男人心底最丑陋的想法,他怎么能够说的出口。
扁栀猜的其实没错。
他算准了扁妖妖的良善,他觉得,扁妖妖当初选择他,不在乎他一身窘迫,穷困潦倒,她是天上的明月,最是体贴大度。
并且,彼时他们之间有了孩子,扁妖妖那么疼爱扁栀。
他觉得,若是用扁栀的健康成长作为理由,扁妖妖未必不会妥协。
这是,他当时打的算盘。
可是,他低估了扁妖妖的智慧,也低估了一个独立女性不会在丈夫这件事情上委曲求全的决心。
一个女人,不在意你的任何,但是,唯独在意你的一颗心是否忠诚。
否则,即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扁妖妖有这样的决绝。
是他,想错了她。
“不是你想的这样,”林决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初打碎的金算盘,他羞愧与面前从前的一切,这也是他排斥周家一家人的原因,“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你还小,未来,你会懂的。”
“不是所有的好的,都是永恒的,你所期待的,也不会永远是一个人,人心是最贪婪的东西,拥有了,就会想要更多,以后,你会明白父亲的。”
扁栀低垂着眸,眼底的失望没有让林决看见。
她憋着一口凉气,手脚发凉。
“我的未来,跟您的未来,不会有类似的地方。”
“父亲,”扁栀在抬头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收起来,只剩下往日里的清冷,“我希望,您永远都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永远,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