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这一晚睡得极不踏实，倒不是因为裴炫的批命，而是因为段氏想要重新合八字。
帝王赐婚，重新合八字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改变？
与此同时，披着大氅的柳遗直静默地站在屋檐上，瞧着相思楼的大火越烧越旺，这才扯唇轻笑。
世人生来就怀有一颗好奇之心。
他只需要稍稍地推波助澜，那么相思楼那场折子戏必然会越传越凶，届时席卷整个旻朝。
这场折子戏辐射的范围虽小。
可火烧相思楼的流言，却会越演越烈，他也能达到真正的目的——逼着宗人府出手，参与废太子一事。
“父亲，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虽然不知他那老谋深算的父亲，为何一定要护着越千琅登基，可他不愿意宣武门前的血白流。
他们既然招惹了他，自然要付出代价。
“叶桑枝可安顿好了？”
“已经安顿妥帖，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听着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柳遗直点了点头。
他当初之所以李代桃僵，用一具女尸换下叶桑枝，不仅是因为虞嫤的缘故，更多的是想要握住制敌的筹码。
她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是指证越千河、牵制越千琅的重要棋子。
——他焉能等着帝王和自己父亲出手？
所以，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了叶桑枝的死亡，让她淡出这些强权者的眼帘。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父亲会亲自下场，让人指证越千河！
“裴炫此人，你们好好盯着！”
柳遗直的手指轻轻摩挲，在月夜的承托下，竟然生出难以遮掩的妖异。
“他若是安分守己便罢了，若是不老实便尽早解决。”
“诺！”
虞嫤听到相思楼走水的消息时，愣了好一会儿。
昨天还好端端的相思楼，怎么就在一夜之间化为虚无？最重要的是，左邻右舍都好端端的。
“昨晚，锦衣卫可有异常？”
虞嫤，第一时间想到锦衣卫。
唯有他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且从源头上阻止折子戏的传播。
红裳摇了摇头，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外面的谣言。
听到茶楼酒馆、贩夫走卒，都在谈及双王戏红颜的折子戏时，虞嫤刚刚抿进去的茶水险些喷洒而出。
“你说什么？”
“本来昨天有好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可相思楼走水之后，众人便回过味来了。”
红裳神秘兮兮地靠近虞嫤，伸手指了指外面的锦衣卫，眉目间满是幸灾乐祸。
“您并不是第一个怀疑他们的人。”
虞嫤微掀的唇角久久不能归位。
若说她第一时间怀疑的是锦衣卫，那么听到折子戏越来越难以控制时，她本能地想到柳遗直。
“好一个祸水东引，杀人诛心……”
虞嫤终究还是小觑了柳遗直的下限，仅仅两三天的时间，竟陵府便涌现出诸多双王戏红颜的话本。
据说，已经成了竟陵府最好卖的话本子，印刷的书局更是赚得钵满盆满。
“姑娘，夫人去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