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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虞嫤的问话，柳承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的娘亲厌恶他的靠近，他的父亲对他若即若离，那样的环境让他觉得窒息。
他的祖父似乎有所察觉，便让他出门游学。
他本以为这是祖父对他最大的偏爱，可如今细瞧他似乎另有所图——图谋他这条命。
见柳承祖抿着唇角久久不语，虞嫤紧绷的眉头蹙了几蹙，最终还是循序渐进地询问：
“可是你祖父让你外出游学的？”
“嗯。”
柳承祖的想法很朴素，他最狼狈的一面都被人看到了，自然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你可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早些时候，虞嫤从柳懿荷处听说过柳承祖的事情，前些时日柳承训更是提供了一些线索。
她现在想知道，他是否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我不仅怀疑过，甚至可以肯定自己不是柳家子嗣。”
柳承祖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娘亲隐忍又怨恨的言辞，父亲疏远又恭敬的态度，祖父让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一桩桩、一幕幕，似乎早有踪迹，只是他刻意忽略罢了！
柳承祖的回答虽然斩钉截铁，可虞嫤却因为错人柳承荫的缘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担心，再一次认错人。
瞧着她摩挲着指腹伫立不语，柳承祖亦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所以，我之所以获救也是因为身世的缘故？”
柳承祖不是纨绔公子哥。
他知道，这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坏。
他之所以被救，定然是有原因的。
“你有可能是隆武帝的皇子。”
鉴于上一次失败的经验，虞嫤这次并未将话说满，免得日后再闹出笑话来。
柳承祖愣了好久，然后抬着眼眸看向虞嫤。
“所以，我之所以被刺杀，也是因为这个糟糕的身份？”
他不是被困宅院的柳承荫，他太清楚这个身份的凶险，也清楚柳家为何要杀他。
因为那场灭族之祸。
他的祖父已经抛弃了一个忠臣最后的良心，想要扶持具备柳家血脉的柳承荫上位。
——既然有了这样的认知，那么真皇嗣就必须得死。
听到他那‘糟糕’二字时，虞嫤眸中闪过苦涩，这确实是一个充满危险的身份。
“也有可能不是。”
听到虞嫤宽慰的话语，柳承祖默默思忖了片刻。
就在建炎帝驾崩的第二天，柳承荫的身份便被捅了出去。这里面若是没有他祖父的推波助澜，他是绝对不会相信。
而且，这么快便开始刺杀自己。
他就算是想要装傻充愣也不可能，他或许真的是隆武帝的遗腹子，这才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我需要做什么？”
他要感谢祖父对他的教诲，感谢这些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它们吹散了自己的彷徨与无助。
让他心惊胆战的同时，也学会了适应。
“保全自己，便是你现如今最大任务。”
“我会的。”
能活的情况下，没有人会面对死亡，他还想要走到祖父买年前问他。
——为何，连活路都不给他留一条呢？
他不在乎隆武帝遗腹子的身份，不在乎那遥不可及的皇位，他在乎的是他对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