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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向凌晨两点,狂奔而来的陈润躺回了床上,心跳还随之扑通扑通地加着速。
这个房间是他之前没来过的空房间,他这个角色的背包和随身物品什么的都还留在原来的房间里。
不过相对而言,这些也不重要,只要他在场景复现结束后再把东西搬过来就是了。
为了新房间的这个钥匙,他可是足足跟店主老头磨了半个多小时,忍受着店主老头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难闻的濒死气味。
还好他机灵了,现在万事俱备,上一轮的失误应该不会再给他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陈润安心躺下,盘算着待会儿不论再发生什么意外,他都绝对要装睡装到死。
话说刚才看见破镜那伙人都聚集在走廊上,他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
带着一些胡思乱想,陈润等待着走廊上传来女人的拍门声。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跳都平复下来了,也没听见任何声响,不仅如此,那股难捱的冰冻幻境也没找上他,四周静悄悄的。
陈润的警惕心立刻拔升到最高,这是又有什么新幻境了?是要让他觉得异常,主动下床查看吗?
他绝对不会上当的。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上传来开门的声响,陈润精神一振,心道——果然来了!
可是开门后,传来的却是他朋友的声音:“你们……真的把任务做完了啊。”
“是啊,如你所见,不会再有场景复现了。”稍远些的地方传来张羽的回答,听声音,那些人好像连房间都没进,就一直待在走廊上。
陈润:“?”
什么东西?任务做完了?
瞎扯,肯定是幻境里制造出的声音在骗他。
他坚定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哪怕听见朋友的脚步声来到他门前,敲了敲他的门:“陈润,幸大佬他们把任务结束了,你不用这么害怕了。”
放屁,又在勾引我说话!
同样的当我还能上两次不成?
“陈润,真是我,你要是不相信,我直接开门进来了。”朋友大概是不想和他闹掰,还想着既然任务结束了就劝劝他继续结盟。
旅店的房间门似乎没有针对推演者做出什么防护,想要进哪扇门,直接拧开把手就行了,朋友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试探着转动。
陈润冷眼旁观,他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要是外面的那东西真能进来,还跟他说什么……等等门怎么真开了!
朋友在陈润一脸惊恐的目光中打开了门,闪身走了进来,有点无奈地说:“看,真是我,之前你不在,那四个人找到了通关支线的方式,已经火速做完了,我猜我的贡献度都没拿到多少,早知道直接摆烂了。”
“……”陈润倔强地想,说不定这也是幻觉……
朋友看了他一会儿,默默翻了个白眼,恐怕他要是再往前一步,陈润就要用攻击祭品攻击他了,算了算了,随便他吧。
“不信拉倒。”
说完最后一句,朋友满心鄙夷地离开,关上了门。
张羽在走廊上看见这一幕还挺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虞幸伸了个懒腰,他们留在走廊上也没别的事儿,就是不着急回房间而已,既然已经确认了成果,那就直接去睡觉吧。
关于这个支线任务的积分奖励,要到第二天晚上的12点整才会公布了。
“明早八点在旅店门口集合,我们七点四十起床也来得及吧。”蓝无考虑着,轻柔的白色发丝随着他的扭头晃了晃,“还是说你们有别的计划?可以继续带上我吗?”
他毕竟是中途加进来的,和虞幸他们的相处比他想象中还要愉快,顿时有点不想分开了。
要说计划,阎理他们今晚要去杀寻花人来着,不过这和旅店里的几人都没关系,虞幸挥挥手:“没计划,晚安。”
“晚安队长!”
“阿幸晚安~”
“……晚安各位。”
在简陋的木床上躺下,这次没有任何干扰因素,虞幸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入沉眠。
在他直播间的观众们因为无聊,跑去看了选择住在镇民家中的推演者们,而不管这些观众心态有多爆炸,都影响不到虞幸。
他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虞幸准时睁开了眼。
他的点卡得比蓝无还死,打开门时就看见那三个人都聚集在他的房间门口,张羽一脸欲言又止,蓝无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而花宿白还是一身宽袖红衣,老神在在地笑着:“早安,阿幸。”
“队长!”张羽长松一口气,“马上就到集合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虞幸揉了揉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懒懒道:“急什么,就这几步路还花得了你十分钟?”
他的体质完全可以不睡,但既然选择要睡觉,那就得好好休息一次,身体和精神都放得很松,因此,刚起床,他的嗓子还带着一丝沙哑。
“你是不知道,我起床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孩在你门口转悠。”花宿白拢着袖子,沐浴在早晨的淡淡光晕下,浑身仿佛都在进行愉悦的光合作用,“你要是再不出来,我怀疑他都要冲进去叫你起床了。”
“我哪敢啊,这不是怕——”张羽脸一红,小声嘀咕,“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曲姐说过,队长喜欢赖床嘛。”
“还不是怕队长睡着了就忘记时间。”
虞幸:“?”
曲衔青!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
虽然之前刚组完队,所有人住在一起接受赵谋的训练安排的时候,队里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早起……
要是迟得过分,曲衔青、赵一酒和卡洛斯就会轮流来卧室挖他。
但是为什么张羽也知道了啊!
“曲姐是指曲衔青前辈吗?”蓝无凑到张羽耳边小声询问,“难道和传闻说的一样,他们是一对……”
张羽听了一阵惊恐,万万没想到沉静的蓝无会对这种八卦这么感兴趣,而且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不不不不不,不是的,别误会,没有,别乱说啊。”
蓝无失望:“哦。”
虞幸眯着眼,舌尖顶了顶腮部,阴阳怪气:“哟,刚才那么急,现在倒是不急了?那你们留在这儿好了。”
两个年轻人顿时噤声。
花宿白:“啧啧啧,什么都八卦只会害了你们。”
四人走过走廊,所有的房间都已经空了,另外三个人大概早早就走了,也没几个人会像虞幸他们这样非要卡点集合。
走到大厅时,他们发现店主老头也不见了,柜台上放着一个钥匙框,上面写着退房还钥匙。
把钥匙交出去,再走几步,就是旅店大门了。
隔着一道门,隐约能听见外面的主街上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热闹,虞幸推门而出,看到眼前的景象,脚步顿了顿。
七点五十四分,门前小巷里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少。
天光正好,不刺眼也不黯淡,向导高一菱戴了顶红色的帽子,已经拿着导游旗等着了。
天寒地冻的,很多房屋的屋檐还落着积雪,她依旧穿着单薄的裙子,鼻尖泛红,身上的皮肤倒是没有冻坏的痕迹。
“早上好,旅客们!”
看到虞幸四人出来,高一菱露出甜美的笑容,挥了挥旗子。
虞幸回了招呼,环视四周。
巷子本来不算宽敞,可现在装下所有人,竟也不觉得拥挤。
因为除了旅店的七个人,选了住在镇民家里的推演者,只来了十一个。
一眼望去,来的要么是名气大实力也公认很强的人,要么是行事低调某方面很突出的人,虞幸挨个扫过,大部分人在这个活动里都跟他有过交集。
阎理、美杜莎、薛守云、獴刀、魇、神婆、顾行,还有三个气息很强的堕落线。
他们有的受了很重的伤,有的虽然表面看不出伤口,但脸色苍白,明显精神很差,像是遭遇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晦暗通灵师、银雀等人,居然已经不在了。
极有可能被成功嘎掉的寻花人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看你们的样子,昨晚过得还不错啊。”薛守云和张羽蓝无有一饭之缘,说起话来比较直接,“啧……早知道我也住旅店了,嘶,真是得不偿失。”
张羽不动声色看了眼虞幸,立刻上前跟薛守云套起话来:“怎么了这是,你这腿……”
阎理和美杜莎各自选了个地方休息,此时正用探查的目光打量虞幸几人。
“会长。”蓝无看见腰上缠了一圈绷带的美杜莎,脸色瞬间变了,几步走上前,“这是怎么回事……伤口严重吗?”
她可是断了一条手臂都能马上补回来的人,怎么会任由腰上的伤口存在?除非没法愈合!
“小事,不耽误。”美杜莎勾起红唇,在场也就她气色最好了,抬手捏住蓝无下巴左右看了看,“不错嘛,看样子虞幸把你照顾得很好,这么说来,我得好好感谢他了~”
察觉到虞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偏头,笑着对虞幸抛了个飞吻。
这么有活力,应该确实没什么大事。
虞幸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转头就看见阎理堵在了他面前。
阎理就属于没伤口到脸色苍白的,他就不会寒暄什么,直奔主题,淡淡地说:“寻花人死了。”
这句话是对着花宿白说的。
花宿白笑意加深:“啊,这样啊,那恭喜我们,违规的事不会被向导知道了……他怎么死的?”
阎理一身黑衣,站得笔直如松,明显的虚弱也不能让他的气势减弱半分:“比想象中棘手,马上就能杀了他的时候,他身上的封印替他挡了一下。”
说到这里,阎理忍不住低声笑了,眼神锐利地盯住花宿白:“在此之前,你可没告诉我寻花人身上有封印。封印被打散后,那明明就是——”
花宿白笑脸迎人,一团和气,仿佛是世界上最无辜的人。
他寻花人身上的封印只有一个。
那是伶人封印这具躯壳的感情时留下的。
原来这道封印还能充当护身符,抵挡一次致命攻击啊。
而封印一解,就相当于拥有伶人记忆的躯壳在瞬间重温了记忆中所有场景的情绪,那自然而然就会变成——
伶人。
一个只有绝望级,且能力只针对花宿白的两米伶人。
阎理声音微冷:“难怪你要别人帮你动手,原来真正和你有私仇的,是——”
“哎呀。”花宿白余光看见虞幸正饶有兴趣地挑眉,立刻截住阎理即将说出的名字,他佯作不好意思的模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想必你付出的比预想中还要多!”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我肯定要好好谢谢你,你放心~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阎理用不太信任的眼神凝视他。
昨晚在镇民家里已经够烦了,他还要抽出时间去杀寻花人。
但,杀一个单棱镜的绝望级高层,和杀伶人的一个分身一样的存在,概念完全不同。
就好像是答应帮忙做免费临时工,本以为是时薪16元的工作量,不会太辛苦才同意免费的,结果到了地方发现这是时薪100的高强度工作。
免费做,太亏了。
和一个拥有伶人性格的家伙战斗,怎么都不会太轻松,正是因为这部分精神力的额外支出,阎理回镇民家里后,再去应对麻烦都困难了不少。
不然,他现在脸色肯定不会这么差。
“呵。”阎理目光一动,落在看戏的虞幸身上,“这次,你们欠我个人情。”
虞幸:“嗯?怎么会和我有关系,是花老板欠你个人情。”
阎理提醒:“医生是来找你的,他也违规了。按理来说,你也该参与杀寻花人的行动,但昨晚只有我出力。”
好像是这样。
虞幸察觉到阎理心中的憋气,有点莫名怜悯,他就知道,花宿白肯定把人坑了,姓花的还不想让他察觉寻花人和伶人的关系,但你们知道花宿白做过什么的他,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阎理这人相处下来也算不错,在花宿白手里吃个暗亏,总觉得便宜花宿白了。
“行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阎理闻言,刻意绷紧的神色才松弛下来:“你去方府的时候带上我。”
他要蹭方家小少爷的身份,看看方府的“另一面”!
“可以。”虞幸答应得很干脆,嘴角一勾,“而且我不带花老板去,如何?”
花宿白:“?”
“等等,为什么?又不是我故意隐瞒寻花人的实力,我也被蒙在鼓里呀。阿幸,你这就要丢下我了?”
“南水镇到处都是危险,你忍心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店老板在你的视线之外遇害吗?”
自动屏蔽花宿白一点也不走心的挽留,虞幸接着问:“阎理,你们昨晚经历了什么?虽然我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会折损这么多人。”
阎理摇摇头,看到高一菱忽然左顾右盼一脸惊讶,就知道八点已经到了:“现在来不及说,而且……之后再谈吧。”
这几分钟里没有任何一人再赶过来,和第一次集合一样,那些人已经失去了跟随主线的机会。
“咦?”高一菱瞪大眼,“一、二、三……只有十八位旅客来啦?”
“天哪,这只是我们三天旅程的第二天早上,旅客们真是……”她捧了捧自己的脸,“真是太喜欢南水镇啦!”
所有人都看向她。
什么叫太喜欢?
“看来昨天晚上,很多旅客都被借住的主人家打动,决定留在南水镇定居了呢。”高一菱自顾自地感叹,“一定是镇民太热情。唔,你们的表情好像很意外?”
从看到人数开始就无比庆幸和惶恐的陈润顶着黑眼圈:“定居?”
“是啊,有时候旅行过程中,旅客会被我们镇的风土人情打动,直接决定成为镇上的一员也是常有的事哦!既然以后都要住在南水镇,人家肯定就不稀罕参加这次旅行了嘛。”高一菱想了想,环视一圈。
“也还好有大家继续旅程,不然我就要失业了。嗯,总之,你们不要觉得人少就不热闹了哦,南水镇是不会让客人觉得寂寞的,镇上的人会让你们今天的游玩项目非~常热闹!”
虞幸听着有些不妙的话,快速关注了一下昨晚留宿镇民家中的推演者的神情。
他们对于“成为南水镇一员”的事似乎有所预料,无论是谁,听见向导提起这个,神色都凝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