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凉薄?”他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里闪过受伤的神色,而后眼里又聚起了汹涌的怒气,冷笑着说,“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竟然也有脸说人凉薄?”
“我们半斤八两,这样你满意了。”她喘的厉害,忙低着了头,努力调匀了自己的气息,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的时间不多了,可她不能倒在这里。至少,也得收敛了父母的尸骨才行。
“你凉薄,我冷漠,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这话开了头,要说下去,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多了。等她喘匀了气之后,她抬起头看着他,“所以走到这一步,是我有眼无珠,咎由自取,我不怪你。要怪我只怪我瞎了眼,是人是狼认不清楚,到头来赔了自己一辈子不要紧,还害了父母性命。”
“你后悔了。”他挥手让钳制了她的人松手,然后走到了她面前,一把抓着她的颈子,冷漠的逼问道。
“我早就后悔了,你看不出来吗?”尽管被掐的快要喘不过去来,她却忽然很想笑,然后她就笑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后悔嫁给你了。我后悔遇到你,我后悔认识你,我恨不能重回到当初,不走那条路,不过那道门,跟你一辈子没半点瓜葛。”
他站在她面前,表情复杂的连最善于揣摩他心思的她都没有读懂。忽然,他也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你以为我在乎?”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在乎。”她闭了闭眼,忍过那让人想吐的眩晕感,然后睁开眼,“你在乎过什么呢?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你还有颗心,可现在知道我错了。我早就放弃了指望你有所醒悟的可能,我不在乎你怎么对待我,我想出去,给我那可怜的父母尽为人子女的最后一点孝道。”
他一眨不眨的跟她对瞪了好久,而后却是毫不留情的松手转身,“休想!”
“你,”木婉晴喘了口气,知道他不喜自己近身,却还是一把过去抓紧了他的手腕,疯了一样的叫道,“放我出去!”
“你不是说我没有心吗,那干嘛还指望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停下了步子,转身回头看她,露出了一个几乎是甜蜜的笑容,空着的另外一只手伸出去温柔的将她刚才弄乱的头发别回她的耳后,在她耳边低喃道,“看你痛苦,一向是我最大的乐趣。”
“回房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他收了手,收了笑容,冷厉的说道,抽袖子的动作像是欲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不能,你不能……”木婉晴喃喃自语道,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然后就顺着那力道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时间好像忽然变得慢了起来,她听到了抱琴的惊呼,她看到了徐梓卿眼中惊愕的神情,她听到丫鬟们手中盘子掉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听到自己头撞在地上的响声。
疼吗?
不知道。
她原本是怕疼的,可是疼久了,再敏感的人都会变得麻木,所以她早就成了木头了。
太累了,眼前景物都消失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很舒服,让她很想就此闭上眼睛。
有人抱住了他,那怀抱陌生而又熟悉,还带着女人的体香。她知道这是谁,是徐梓卿。
我父母,她挣扎着,想要把这话说完整,可是竭尽所能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她最终还是没有撑到最后。
太没用了。真是的。她一直这么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现在连最后一件事也没办法完成。
她努力睁大了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姑娘!”是抱琴的尖叫还有哭声,她听到抱琴在吼徐梓卿,“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家姑娘!”
“她不是你家姑娘,她是我的王妃。”徐梓卿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她感觉到有人在咬自己的耳朵,有人在一直念,“木婉晴,你不许死!我告诉你爹娘的尸首我已经领回来了,就在庭院里放着。若是你醒过来,我就找人给他们缝补换寿衣,用最好的楠木棺材下葬。要是你敢死了,我就把他们的尸体剁了,丢到乱葬岗去喂狗。……”
“不,”木婉晴挣扎着,她不知道自己抓着的那是什么,她只是狠命的握着那里,想要借力坐起来,想要告诉他,要下葬,要下葬,只要能让他父母下葬,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的身子怎么都不听使唤,无力感越来越重,她什么都抓不住。
我真笨,连设计好的最后一件事情都没有完成,真笨!她着急的想着,可怎么什么都抓不住,她的手掉了下来,整个人也落入了无底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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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只手落了下来,房间里一片死寂,连揪着徐梓卿狠踢的抱琴都愣住了,僵着手站在那里。
“姑娘走了。”她恍惚的问道,差点咬了舌头。
“她没死。”徐梓卿看着软软滑下来来的手,捡起来重新按在胸口,脸色跟平常一样镇定,只是稍微有点发白,“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来人,备马,我要进宫,我带她去看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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