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嚎叫不绝于耳,滚滚黑烟弥漫,掺杂着难闻的焦臭味。
“投石车,放!”
“弓箭,放!”
“八牛弩,放!”
城头响起急切的道道命令,催促着加快节奏。
火不熄无法攀城,敌人再次退去,一场残忍的烈火烧了足足一个半时辰,那火光便是信号,火灭即是敌人进攻的号角,是城头再次浴血的征兆。
投石车依旧毫不停歇,可每个人都在享受这最后的安宁,安宁是哪怕有无数石头飞来飞去也不动容的习惯,安宁是哪怕燃烧的石头砸入城头也不慌乱的平淡,安宁是哪怕石头砸在身旁同伴溅得满脸血水也不再惊恐的漠然。
“迎战!”一声暴喝将这份安宁骤然推远!
两里、一里、二百步、百步!
城头却只有零星的箭矢射出,秦苏不解望去,看到每个人剧烈颤抖的双臂,终究叹息无言。
不眠不休的战斗,军士已经没有几人再有力气拉弓了。
这便是人数差距的问题了,偌大新曲城只剩八万余人,而对方士兵五十万,辅兵、民夫上百万,披甲即可上阵,他们可以轮换攻城可城头兵士却没有轮换可言。
“杨沙,撒灰!”军令蓦然一变。
将士合力抬起堆放一旁的麻袋,将一袋袋倾泻倒下,那是沙子、糠秕、草屑、土灰,洋洋洒洒散落空中,在寒风中舞动,久久不愿落下。
城下霎时骚乱,因为根本睁不开眼。
一架架云梯挂上墙头,一辆辆冲车靠近城墙,漫天箭雨终于停歇大半。
“武者兄弟们,帮忙毁掉冲车!”大胡子校尉紧贴垛壁而站,高喝道。
随之再次高喝:“兄弟们,倒油,杀敌!”
桐油顺云梯而下,敌军一旦手滑脚滑便会跌落,有将士拿起撞杆打去,有将士手执长刀等待敌军攀爬一半时分力将云梯砍断,有将士松开绞绳放下夜叉檑,檑木轰然砸落又被再次拉起,有将士直接搬起石头砸下!
城墙上一个个人影攒动向上攀爬,又一个个跌落摔下,密密麻麻像是黑压压的蚂蚁,蚁附登城,你死我活!
秦苏所在防区有三辆冲车,大胡子校尉话毕,秦苏已然抱起八牛弩,抓起浸满猛火油的箭矢,点火、拉弓,一箭射出,老头秦川将一枝箭矢递上,秦苏却高喝:“爬下!”
说着将八牛弩向旁一扔,将秦川扑倒。
那冲车不止是登城利器,也是一个个移动箭台,一枝普通箭矢射在秦苏后背,被软胄甲挡下。
“老大人,躲在掩护后面!”秦苏说完抓起一包早就准备好的石块,起身弯腰奔行,手中石块嗖嗖飞出,每发必中一名箭手。
而唐门众人也同样是远程攻击,一把把暗器从手中激射而出,秦苏的举动被唐门部分人看在眼里,颇为赞赏。
如此近的距离,三辆冲车中人很快被清扫一空,秦苏再次抱起一架八牛弩,一道火光再次射去。
唐门中有一年轻人同样端起一架八牛弩,喝道:“你俩,去帮他!”
二人奔行秦苏身旁,一枝枝沾满猛火油的箭矢划出道道火线将面前冲车点燃。
这冲车覆盖打湿的毡毯,普通弓箭根本无法射穿,而在燃烧的八牛弩箭矢下,防区内的三座冲车很快化作一团巨大火焰。
但秦苏与那唐门的年轻人并未停下,二人跃至城墙上凸起的敌台,一左一右射向更远处的冲车。
唐门其余人也三两组合端着八牛弩射出,但与秦苏二人相比却是速度慢上许多,尤其那唐门年轻人,每一箭都能从缝隙中钻入冲车内,平均两箭便升腾起熊熊火焰,比秦苏要省一箭。
唐门年轻人更准,秦苏更快,二人少顷便各自再清理了三辆冲车。
“哈哈,老子可是捡到宝了!一捡还捡俩!”大胡子校尉狂笑道。
可,不是只有城头守军有武者,叛军中的武者只会更多。
“先登营!上!”嘈杂中一声暴喝响起。
城下有八百人突然暴起攀登而上,速度奇快且动作异常灵活,城头打下的撞杆反被握住扯下,石块亦是无法将其击落,与此同时,集中隐藏于四辆冲车的八百人鱼贯跃出跳上城头,迅速占领一席之地。
叛军先登营,一千六百人俱为武者,皆为三品、四品,先登营只为先登之功,战之首功!
一千六百人分布于秦苏所在防区左右两侧三四里处,率先登上城头的人,丝毫不恋战,两边相向而冲,所过出城头大乱,而汇合终点,便是秦苏所在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