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傻了两天,到第三天时,一大早,她又头痛了一回,痛得满地打滚,在自己头皮和额面抓了一道一道冒血的挠痕,头发也揪掉了一大把。整个病区都被闹得鸡犬不宁。
最后医生给开了止痛和镇静剂,才使她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依然一直笑。一边笑,一边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
“嘻嘻!哈哈哈哈!广远……我爱你……你爱不爱我?广远,人家天天在想你!广远,你儿子今天又想你了想得哭了鼻子……我错了广远,我好好伺候你补偿你……嘻嘻!你就在我这儿吧。”
她把自己的手指抠破,把血涂在自己的嘴唇上,像涂口红一样抿两下,又笑了。
“我只用这个牌子的口红。广远,好看不好看。”
她这样子很瘆人,很快,隔壁床受不了,要求医院换了床位,这间病房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把自己的病号服撕得一缕一缕,挂在腰上,然后在病房里跳起了舞,瞎跳,一边跳一边娇笑着。
又过了两天,这个叫郑落梅的病号被送进了安州安合医院,这是家精神疾病诊疗中心,被安州人称为精神病院。
她的脑子受了损伤,治不了,精神不太正常,还会间歇性头痛。在这里也只能每天给些镇静药,头痛时再给些止痛药。
她的头痛一次比一次厉害,止痛药的剂量也越来越大。
她也没有家属,天天在医院里,各种笑,各种跳舞。
有时候也自语:
“我是郑落梅,郑总好。”
还经常拉来几个病人,让他们坐好,开会。
“……现在我们开会,这位是公司的经理,这位……也是经理,这位是老板……不对,我才是老板……你是谁?哪个部门的?”
像是在角色扮演,偶尔有人不听话走开,她还会拍着地面吼:
“还想不想干了!不干就滚!”
厕所里的手纸被她撕成一片一片,当工资,发给那些开会的病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出现在安州的大街上,天天袅袅婷婷的在路上走,屁股一扭一扭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有时露着肉她也不知道。
嘴里永远都在喃喃自语,有时突然对某个路人妩媚一笑,把路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躲开。
……
……
凌玖玖的生活还在继续。
得知郑落梅进了精神病院,她突然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那医院她去过。
上一世妈妈后来精神不太正常,经常无缘无故的大哭,大笑,有时候发起癫来连衣服都不知道穿。
她无法上学,只好在家守着妈妈。
带妈妈去安合医院几次,发现那里的医疗条件不行,只好带妈妈去大安市看精神诊疗专科,遇到了一个很细心的女医生,吃了两年多的药,妈妈才好了点。
她才得空出去打工,家里也慢慢宽裕起来。
那些日子好苦,看不到尽头。她经常萌生出可怕的想法,比如拉着妈妈一起从楼上跳下去,或者一起去海边,一起去火车道上。
但是每次妈妈都抱着她,死命的把她拉开,妈妈即使在精神混乱时,也一心要救她。
这一世,疯的是郑落梅。
可惜疯了的人是没有精神感知能力的,她感知不到痛苦。
那个夏天结束的时候,凌玖玖参加了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