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肇起兴再度满意地坐到凳子上面,似乎是打算就这么等着顾客上门。
二兽一左一右站在肇起兴身后,看着随风飘动的窗帘布上面写着的“天机传人啥都能算”八个字陷入了沉思。
这幌子也弄得太随意了吧,真的有人会被这个幌子给吸引过来吗?
就算真的有人被吸引过来,来算命的可能性也不大吧?搞不好看笑话的可能性更大。
万一叫对面店铺的伙计学徒什么的看见了,怕不是以为我们是来踢馆的。人家冲出来赶人,我们这两瑞兽一小孩,怕不是招架不住吧。
二兽一面腹诽一面打量着眼前安坐在凳子上的肇起兴,忽然觉得之前茶室的门迎小妹话虽然说得糙,却当真有几分道理。
在算命这个行当里,肇起兴的卖相着实有点惨。
修真者看到多半要嫌弃肇起兴修为低微,没有真才实学。普通人看到了,大概也会嫌弃肇起兴年纪太小,不像有真本事的人。
至于说打出“天机传人”的旗号,天机老头儿名扬修真界的年头也不算短,加之天机老头儿从来不管这些俗务,修真界历来就有借天机传人名头行骗的传统。
以往那些骗子多半模仿天机老头儿的造型,来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扮相。
如今肇起兴这常服小童的卖相,不要说跟仙风道骨不沾边,简直就是让人望一眼就生出假到令人发指感觉的地步。
即便如此,二兽依然没有说出打击肇起兴积极性的话。就如同,肇起兴说想要赚钱二兽立即就配合行动,连为什么忽然想要赚钱都不曾过问。
这当然也不仅仅是出于相处一年的信任,更多的是出于一年前天机派他们出来时,特意叮嘱过希望能让出身太好的肇起兴,能在蜃楼城多见识见识人间百态的想法。
“你们看,这不就有客人上门了!”肇起兴兴奋叫嚷,“我就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
你这又不是油盐店,再说,你不嚷,人家压根都没正眼瞧你。
二兽心中仍旧腹诽不停,表面上却表现得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木讷模样,倒也颇有几分随师长下山历练的味道。
就是被它们敬为师长的这位,着实有些儿戏的感觉。
再看那被肇起兴看做生意上门的人,穿着普通单层常服,甚至都没有刺绣纹样。接连在几间店铺门口探头张望,却始终没有推开店门进去询问。
从街头溜达到街尾之后,颇有几分无奈感的向着肇起兴这边行了过来。
这个行为模式,似乎真的跟肇起兴预见的目标客户对得上号。
肇起兴也打起精神,尽量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等待对方开口。
遗憾的是,那人打量了肇起兴许久,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仍旧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摇头而去。
眼见上门的生意就这么溜走了,肇起兴颇有一些沮丧。
身边的二兽见肇起兴气馁,正欲开解几分,忽见肇起兴又打起精神。
也不待二兽出言询问,肇起兴自负地说道:“我料定刚才这个人是回家商议去了,一会儿他家里人就会过来找我。”
你哪来的自信哟!
还家里人,你怎么不直接说家里的?这副打扮得人不要说有可能家里根本没媳妇,就算有还能有多漂亮不成?
再退一步讲,就算他家里的特别漂亮,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人家至于特意回家换媳妇过来问事么?
二兽不发一言,心中的腹诽却着实难以压制。却不想,正腹诽间,街口确实又磨蹭进来一个人。
来人穿着与之前离开的男人并无二致,皆是一身没有任何刺绣徽记的常服,甚至就连长相也有八九分神似。
只不过,这次转进街口的,是一个比肇起兴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郎。
少年进了街口,一间店铺也不看,径直走向了肇起兴的摊位。
更加不客气的是,少年一屁股就坐在空着的圆凳上,与肇起兴隔桌相对。
肇起兴老神在在,不肯率先开口,只是对着少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身旁的小九赶忙拿起茶壶,为少年面前的茶杯添了一盏茶水。
少年也不喝水,右手把茶碗推得远了些,顺势将胳膊压在桌子上,探头向前问道:“当真啥都能算?”
肇起兴双眼微眯,轻轻颔首,衣服成竹在胸的架子道:“然。”
少年眼珠一转,微笑道:“那我给你开个张,我家牛丢了,你算算在哪藏着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