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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是冯素烟重要,还是我洛氏一族的百年基业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孟氏冷声,面上也很是难看着,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她低着头,或许当时让老侯爷将爵位传给永康,是不是她现在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顿时,洛永煦沉默了下来。
冯素烟重要吗?扪心自问,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两人之间……纵使因为当年的无心之失而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暗自他们却也算是相守多年,那样的感情,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的。
可,若是跟洛氏一族的百年基业想必呢?
一时间,洛永煦心头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感情上他选择了冯素烟,可理智却是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老祖宗辛辛苦苦,戎马一生用汗水和血泪拼搏而来的基业葬送到他的手里。
见洛永煦并没有立刻回答,孟氏心中微微颔首,到底他还不算太没救;知道犹豫,就说明在他心目中冯素烟也不是占据至高无上地位的那个人,总算松了口气,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坐下。
“永煦,不是我这当娘的不理解的;也不是我看不上冯素烟嫁过人或者什么。”虽然她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孟氏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淡淡道,“你自己想想,当初若非冯望月那般顾着她,宠着她;静安太长公主岂会容忍冯素烟活在这世上;天地之大,莫非王土;皇族中人,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太简单了。”
洛永煦面色顿时变了变,很是难看,“天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难道她静安太长公主就能视律法为无物了不成?”
“呵呵。”孟氏摇摇头,看着洛永煦心中轻叹口气;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怪不得他只能辛辛苦苦的守着基业,却不得寸进;这些年冯望月只怕……也是辛苦的吧;“律法?律法那也看是对谁,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想让一个人消失,并非你想的那般直接,她只要稍微露出一点想法,有的是人争着抢着替她完成;纵使不让她消失,但她们从此也别想在云都立足。”
静安太长公主的名头,三朝受宠的公主啊;瞧着今日连皇上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若换了旁的公主,谁能与驸马和离得这般轻松,甚至皇帝亲自将圣旨送上门来。更何况,他莫不是忘了,皇帝是怎么说的了;那九五至尊之人金口一开;现在可没有那个傻傻的冯望月给她们开脱了。
洛永煦顿时沉默了,那些事情,他并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不愿意去懂罢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了,皇上对倾雪的重视,对静安太长公主的尊敬;如今的冯素烟和宋芊芊母女,没有了宋府的庇佑,更是与静安太长公主搭不上任何关系,以后的日子,有的她们好受。”
孟氏语气冷冷的,“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人入主我镇北侯府,你若非要与她们纠缠不清,到时候就别怪为娘翻脸无情。”
洛永煦抿着唇,面色阴沉,眼神很是复杂;薄唇微微嚅了嚅,末了终是点点头,“是,孩儿知道了。”
话说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是唯有他自己明白。
“要真的记到心上,那才是真的知道了。”孟氏毫不客气地开口。
洛永煦却是没有再说话,直接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当中;冯素烟,那样纤细柔弱的女子,在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埋怨过自己,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劝自己与冯望月好好过日子;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忘,又如何能忘?
当然,这些想法,孟氏自然是不知晓的。
说话那一席话,遣走洛永煦之后的孟氏直接陷入了无尽的思索和忧愁当中;贞薇被休回娘家,而且还是带着身孕被休弃的,这是否代表着静王府准备放弃他们孟氏一族?还是说,是贞薇当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惹恼了静王?
原本与自家大哥的谈话被云静安遣去的红芍打断,现在想要静下心来,却怎么都静不下来;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整个孟氏一族的未来;虽然她是个出嫁女,早在多年以前就与孟族没有了牵连;但到底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孟族若当真败落,于她也只能是有害无益;谁不希望自己的母族好?
“咚,咚咚。”
陡然一阵敲门声将她翻飞的思绪拉扯回来,紧接着在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老夫人,天色不早,您可要先用点东西?”
“进来吧。”孟氏无力地应声着,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刚进屋的田嬷嬷见状,顿时反应过来,示意身边的小丫鬟布膳,自己则是搀扶着孟氏做到桌旁,然后轻轻地替她按压着太阳穴,不轻不重,“夫人,您也别想太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如今侯爷也都三十有余,儿女快到成家的年纪,您又何苦这般操劳;何不静下心来,享享清福多好。”
“哎!”良久孟氏才轻叹口气,若是当真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她摇摇头,“或许吧。”
“呵呵,您呐就是容易想太多;老奴瞧着如今大小姐也懂事,孝顺;对您也是好的;其实放下心里对夫人的偏见,您想想,她们到底如何?”
到底是跟在孟氏身边多年的老人了,也唯有她才敢在她面前这么的直言不讳。
对于田嬷嬷的一席话,孟氏心里也是明白的,冯望月对她的好,洛倾雪对她的孝顺;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想到孟贞娴,她却……那件事已经成为了她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摇摇头,“算了,不说了。”
“嗯,老夫人您尝尝,这是老奴吩咐厨房特地给您准备的。”田嬷嬷兀自接过丫鬟手中白瓷薄胚的缠枝纹汤盅,用汤匙轻轻搅了搅,一阵清新带着暖香的味道传来。
自中午到现在她都没有怎么用东西,也的确是饿了;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勒出来,隐隐还能听到咕咕的轻响声,她不禁有些赧然,瞧着立在旁边伺候的丫鬟,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小丫鬟赶紧躬身出门。
“老夫人,您身子不好,所以晚膳老奴特地让厨房做得清淡些;尝尝合不合胃口?”田嬷嬷也不揭穿孟氏,只是不紧不慢地给她布菜,顺便关切地问着,“若是不合胃口,老奴让厨房重新做了送来。”
“不用了,就这样吧。”孟氏罢了罢手,轻轻地品尝着。
荣禧堂中,小厨房里面的厨娘,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当年冯望月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厨艺虽然比不得银珂,却也出自名师教导;这熟悉的味道,自己吃了十几年了,竟然头一遭响起这回事来;孟氏在心中摇摇头,到底是老了,老了。
……
对于镇北侯府发生的这一切,洛倾雪自然是不知晓的;彼时,她正在云静安的房间里。
洛倾雪偎在云静安身旁,坐在软榻上;对面洛青云止不住的蹙眉,洛倾寒仍旧那千年寒冰般的面色;坐在他们旁边的人神色如常,只是眼底的神色却极为复杂,缩在袖中的手握得很紧。
“你们可知,我今儿叫你们来是做什么?”云静安轻轻地抬手,拢了拢洛倾雪额前的碎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许是了了一件多年的心事,她眼底的神色轻松了很多,也清澈了很多。
洛倾雪脸上虽然仍旧那副淡淡的表情,可心中却很是苦涩;在场众人只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吧。臻首微抬,侧眼瞧着云静安那脸上无喜无悲的表情,她亲手斩断了自己与云都最后的一点牵扯,直到现在她方才明白,为什么那日她会突然提出那样的要求;将冯吉山记到她的名下,纵使没有爵位,可却仍旧代表着她静安太长公主;往后他们兄妹在云都,也能有个依靠,是吗?
云静安轻轻地揉了揉洛倾雪的头发,“吉山有话想说?”
“母……不公主,我……”冯吉山低着头,那憨厚墩儒的脸上,表情很是复杂,半晌最唇开开合合却不知到底应该唤什么。
云静安在心中摇摇头,这个孩子素来是个小心的,轻叹口气,尾音微微拉长了,“嗯?你刚才唤我什么?”
“母亲。”冯吉山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是啊,纵使还没有告诉别人,但却是实打实地记在了她的名下,这一声母亲是不会变的。
云静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待过两日,那个人……他们离开,这冯府我打算交给吉山继承。”
“这,母亲,不可。”冯吉山知道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云静安的孩子,但其实算起来什么关系都没有,连丁点儿的血缘关系都不沾的;这些东西,他自然不能要。
云静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你,你就拿着。”
“就是,外祖母给的东西,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洛倾雪也帮腔着,“更何况这原本的驸马府,公主府可不是这个地方。”
真正的公主府与驸马府不过一墙之隔,但比起驸马府却不知华丽几何。
冯吉山也才脸上有些讪讪的,表情也有些诡异。
“倾雪说的没错,明儿我就搬回到公主府去。”云静安略微沉吟着,“只是那华清楼原是你姐姐生前所住的地方,我特地让工部的人将其改造成一座宅中宅,留给了倾雪,你没有意见吧?”
冯吉山猛地摇头,他如今这些东西说起来都是她给的,这院子本也是她的东西,她想给谁,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那就好。”云静安点点头,接过赵嬷嬷递过来的小箱子,取过两份地契和财产的明细,“这些东西,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如今分坐四份;你们四人一人一份;都别推辞,拿着。”
洛倾雪抬头望向云静安,面上带着不解;不过只是短短的刹那就回过神来,她身为三朝受宠的公主,又岂能没有自己私底下的财产;当初交给自己的那些,只怕是暗中的吧,“是。”
“外祖母可是还有事情要交代我们?”洛青云淡淡的将赵嬷嬷递过来的东西折好收在袖中,这才抬起头,声音仍旧温润带着淡淡的疑问,可语气却是非常的肯定。
她这样的做法,尊尊叮嘱,根本不像是刚和离之后的伤心;反而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陡然,洛青云被自己心中的想**怔住,抬头望着云静安,那深邃幽暗的眼神好似能看透人心般。
“呵呵,还能有什么事情;外祖母老了,也累了,那些个腌臜事儿不想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云静安很是感慨地,握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只是你们记住,有些人,有些事儿,不该理的,就别搭理;不想做的,也别勉强自己。”
四个人虽然心思各异,却都同时点点头,低声应是。
“尤其是你。”云静安刚开口,洛倾雪就转头看向别处,眼神飘忽。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云静安没好气地轻轻戳了下洛倾雪的额头,“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可就一点不好,随了你母亲,做什么都习惯了隐忍,习惯了体谅;可殊不知有些人,却是把你的退让,把你的容忍都当做理所当然。平安和乐啊,倾雪,别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望才是。”
洛倾雪点点头,眼眶有些湿热,酸酸涩涩的。
或许,前世的她从来没有明白过,为什么太祖皇帝赐给她的封号不是别的,却是那么平凡却又包含期望的四个字——平安和乐;说着多容易的四个字,可要做到,却是何其的困难。
“倾雪你还小,凡事不用都自己处理;上天赐你一胎双生的哥哥,此生你注定是要幸福的。”云静安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这话语气是说给洛倾雪听,还不如是说,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云静安此生享尽荣华,受尽宠爱,到头来却也不过是……呵呵,落得个这般下场;有时候想想还真的挺羡慕当初的静和;纵然生命短暂,可却也算是轰轰烈烈的活过一场。
一席话说得洛青云心中微动,连向来冷心冷清的洛倾寒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外祖母教训得是,我与倾寒定会好好护住妹妹的。”洛青云低着头,向来温润的嗓音里染着些许洛倾雪读不出来的复杂,以及那异常的坚定。
洛倾寒点点头,“嗯。”
“母亲,您放心;倾雪是姐姐留下的血脉,又有这么多人的疼宠,定然是会幸福的。”冯吉山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安慰人。
云静安也不在乎地笑笑,“行了,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我也乏了。”
“外祖母。”洛倾雪撅着嘴。
云静安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带着无奈,又有些不舍;只转头看向冯吉山,眼中带着不忍又带着微微的感慨,“吉山,无论如何那个人……到底是你的父亲。”她虽然对冯天翔的所作所为不喜,纵然她已经决定与冯天翔此生再无瓜葛,但冯吉山不可以;说着她的声音暗了暗,“我希望,你能把握好这个度。”
冯吉山低着头,心里也有些苦涩,“是,母亲。”
“去吧,都回去吧。”云静安点点头。
“……”洛倾雪瞧着云静安那陡然苍白的容颜,心中叹口气,薄唇嚅了嚅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良久才感慨一句,“那外祖母您好生歇着。我们就先告退了。”
云静安点点头,原本清冽的眉宇顿时充斥着些许柔和,“行了,去吧。”
……
回到房间,冯吉山心里千回百转很不是滋味,可出乎意料的是;何氏并一众儿女竟都等在那里。
“爹,祖母她说了什么?”首先迎上来的冯玉一是个藏不住话的。
何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吉山,“夫君,公主她……”
“没什么。”冯吉山摇摇头,却有些无力,“母亲她,只是将财产分了分,明儿她要搬回隔壁公主府,这冯府就交由我继承。”只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酸甜苦辣,很不是滋味。
冯玉一却是个素来不会看脸色的,顿时脸上有些惊喜,“爹,您说真的?”
“……爹,祖母她还说了什么?”冯志一素来沉稳,瞧着冯吉山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不说其他,云静安与冯天翔和离,其中最尴尬的就是他们一家。
若放在以前,冯吉山是庶出之子,与云静安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说起来不过是挂了个嫡母的名头而已;和离之后,他们自然是要随冯天翔一起走的;可现在,冯吉山被记到云静安名下,如此这般,那名分上到底是尴尬了些。
冯吉山摇摇头,将一直搁在袖中却好似烈火般烧手的东西取出来,拿给冯志一。
“这是什么,爹?”冯志一面带不解,不过瞧着冯吉山那副无力的模样,径自打开却也是怔住了,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这……这个……爹……”
“大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冯玉一赶紧凑过去,在冯志一愣怔时,将他手中的宣纸抢过来,然后一看,立刻惊呼道,“爹,这些都是祖母给你的?”
那样明显带着惊喜的语气确实让冯吉山顿时身子怔了怔。
他被记到云静安名下,他会开心,因为他想替那个福薄的姐姐孝顺她,而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更何况,当年若非有姐姐,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他,又如何会……当然另一方面他也不是没有私心,他毕竟不是圣人;看着屋内那一干儿女,若是他能被记到嫡母的名下,纵使只是名义上的嫡子,至少往后看在云静安太长公主的份上,他们不必过得如他这般辛苦;走到哪里都顶着庶子的名头。
云都不同于其他地方,嫡庶之分看得太重;庶子说得好听是半个主子,说得不好听,也就比奴才地位高一点而已。
只是为什么,听到冯玉一那样惊喜的语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狠可恶,狠……心塞。
瞧着冯吉山那明显变了的脸色,何氏扯了扯冯玉一的衣袖,看了看冯吉山;冯玉一这才紧紧地抿着唇,表情有些讪讪的;“爹,那……那个……我没,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