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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颜色瞧着也是太艳了些。”锦笙皱着眉头,在自家小姐身边呆了那么多年;洛倾雪每个眼神,甚至连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的那些小小的动作、表情她都知道代表着什么意思。
华香也眉头紧锁,其实那套火红色的广袖曳地长裙的确很不错,从选材到裁制,再到绣工都是一等一的;眼瞧着气氛渐渐僵硬,她薄唇微微抿着,“小姐,接风宴时,您打算表演什么才艺?之前送信的那人说,若是小姐准备好了派人与他们回个话儿,他们也好作相应的安排。”
“坊间皆有传闻,平安和乐郡主不通文墨,不懂琴棋,那边报个大家都明白的,就跳舞好了。”洛倾雪手执茶盏,宽袖在微风中翩跹摇曳,眉眼间尽是随性潇洒。
“都说了是传言,只能糊弄那些愚民罢了。”齐悦摇摇头,“说起来,咱家小姐的才艺那可不是那些什么大家闺秀能比得了的;不过小姐若是选了舞蹈,这……听闻此次凤临使队是为和亲而来,到时候……”
若是被那凤临太子看中,那自家小姐岂不是要成为和亲之女?
后面这句话她自然没有说出来,而是抿着唇,硬生生将这话给咽了回去;她抬起头有些小意地看了洛倾雪一眼,发现她的脸色没有丝毫异样之后这才悄然松了口气,“奴婢以为,仅只是接风宴而已,所谓的才艺表演也不过是助助兴而已,小姐也不过刻意准备,表现得太过出彩反而不美了。”
“嗯。”洛倾雪点点头,茶盏递到唇间轻轻地抿了一口,品尝着那唇舌之间清甜甘冽的味道,眉宇间竟不自觉地染上些许妩媚的颜色。
齐悦眉宇微蹙,瞧着洛倾雪那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不觉有些黯然;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还是说她之前的那些以为都错了?
这些王公贵族,清贵名流家的闺秀,不都是对和亲二字比如蛇蝎的吗?怎么瞧着自家小姐,倒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她到底明不明白,若是远嫁凤临和亲,那意味什么?
此生与父兄诀别,从此生死两不相干;便是大少爷与少爷对自家小姐疼宠异常,可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凤临、流云,两两相隔;这且不说,便是说即使嫁过去,那凤临太子的年纪便是做自家小姐的爹都绰绰有余了。
洛倾雪自然知晓这些丫头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只是和亲,呵呵。她低头浅笑着,此次凤临突然出使本就是容末的手笔;上有不到三月便是她及笄之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其目的意义再了然不过。
所以,这些丫头还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早已注定的结局,没什么好纠结的;只是那凤临太子,她眉头紧锁,想到在如归楼那惊鸿一瞥,她的心就忍不住颤了颤;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太……心里那股感觉不上不下却偏偏又形容不出来,只是堵堵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偏偏又没有发生;那宛若猫挠般的感受。
“咚,咚咚。”
思绪被那有节奏的敲门声拉回,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见状,锦笙赶紧开口道,“谁啊。”
“锦笙姐姐,三皇子来访。”门房的小丫鬟有些小心翼翼地朝屋内看了一眼,见洛倾雪没有发火之后这才赶紧道,“老夫人让奴婢唤大小姐过去,说他们在碧波亭相候。”
锦笙转头看向洛倾雪,刚才的话,她是听到的。
“好,你先下去吧。”洛倾雪从茶杯里抬起头,对着那门房小丫头摆了摆手,“待会儿我自会去的。”
门房小丫头毕恭毕敬地应答着,转身离开。
锦笙眉头紧锁,看着洛倾雪,“小姐,三皇子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访,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只是后面话未说完,洛倾雪已然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笑着起身,“正所谓来者是客,这做主人家的可没有将客人逐出大门的道理;再者,君臣有别,他乃云族皇室尊贵无比的皇子,你家小姐我不过区区臣女,哪有说不的份?”
“……”听着锦笙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那陡然变化的脸色到底是为什么,但凭直觉她知道自家小姐不开心,而且是很不开心。
“行了你们也都收拾收拾。”洛倾雪转头瞧着愣怔的华香、齐悦等人,“记住,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们心里都要有数。”
几人相视一眼,同时点头应声,“是,奴婢明白的。”
……
碧波湖畔,绿草如茵;合着那随风轻抚的垂柳,蓝天白云倒是一副好不惬意的画卷。
“平安参见三皇子殿下。”洛倾雪双手搭在腰间,很是有礼地做了个万福的表情。
“免礼。”云景疏转头瞧着那容颜绝色,眉宇间透着清冽的少女;她头上簪着蛟丝攒鲜露滴翠芙蓉状簪子,一袭水色宽袖束腰长裙,更是衬得她那原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不堪一握;光是这般看着就让他的心里很是悸动不堪,他努力地压下心头浮起来的欲念,嗓音也不似平日的清朗带着点点沙哑,反而染上了一股别样的风情,“纵然多年未见,但表妹也不必如此生分的。”
洛倾雪低眉垂首地起身立到一侧,朝着孟氏俯身,“倾雪见过祖母。”
“你这丫头可当真是……”
转头瞧着云景疏那面上一闪而逝的尴尬色,孟氏心头也有些急切;身为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她不是一点远见都没有的。
如今镇北侯府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际却早已经是风雨飘摇;那些未来可能发现的事情日日夜夜地折腾着她的心,可若是倾雪他们这一倍里,能出个皇子妃,哪怕是太子的夫人,到时候,洛氏一族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现下瞧着,云景疏对洛倾雪分明是有意的,想到当初菀贵妃试探的话,她眸色暗了暗。
她是半截身子埋入土里的人了,当真没有几年好活的。原本想着她对冯望月的亏欠,洛倾雪这丫头能顺着她就尽量顺着她的心,至于其他……便只听天由命而已;可如今瞧着三皇子对洛倾雪那分明是情根深种的模样,她的心却不禁有些动摇了。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三皇子您可别生气,这丫头,哎……”孟氏故作叹气的模样,“说来也怪老身,三年前边一病不起,这丫头一年里总有那么几个月在寺院里每日晨昏定省地在佛前祈祷,慢慢的竟然变得这般清冷的性子。”
云景疏摇摇头,眉宇间还带着清朗温润的笑意,看向洛倾雪的眼底更多的却是心疼。
瞧着他那温柔的眸光,孟氏微微颔首;以皇帝对镇北侯府如今的态度,若是洛倾雪没有其他的身份,那是定然做不得正妃的;可偏偏洛倾雪又是静安太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就算是皇帝也不会忍心委屈了她的;镇北侯府若是能出个三皇妃,起码能保洛氏一族百年荣光。
想到这里,孟氏不由得有些动心了,她淡淡地笑着,抬手轻轻捂着唇,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眉宇间染着疲累,转头抬手搭上田嬷嬷的手臂,“咳,咳咳!哎,人老了这身子就是……你们年轻人之间好好说说话,老身这把老骨头就先行一步了。”
“洛老夫人说哪里话,不知可需要请太医来瞧瞧?”云景疏仍旧笑,只是那笑中却带着淡漠疏离。
孟氏连连摆手,云景疏对她的态度她又岂能感受不到。
“表妹。”
孟氏离开之后,云景疏转头贪婪地看着那三年未见的容颜;依稀能够看到当年的轮廓,只是她瘦了;又长高了;原本透着稚嫩的容颜,如今越发的绝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往寺庙跑的关系,她的绝美不似当年的静安太长公主冷傲孤高,不似当年的冯素烟温婉顺和,反而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那样圣洁的绝美,竟是有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感受到那灼热得近乎贪婪的目光,洛倾雪的心沉了沉,眉宇也微微颦蹙着;前世她可不知道原来以冷心薄情著称的三皇子云景疏竟然也会有这么一面么?
前世,他许她十里红妆,许她后位;虽然她并不在乎那些虚名,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信了;可结果呢?
洛倾雪的心中翻腾着浓浓的怒火和恨意,那样好似不受束缚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的阴霾,她深吸口气,有些事情现在说却是不合适的。
云景疏,宋芊芊,总要一个一个的来。
前世是她自己有眼无珠,最后落得那般下场她不怨谁,但孩子的仇,容末的恨,她不能不报;他们不是都希望她过得不好,不开心吗?
今生,她便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容末快乐幸福,逍遥一生;看着他们儿女成群,享尽人间乐事。
“表妹?表妹?”
觉察到洛倾雪身上气势的变化,云景疏眉宇微微颦蹙着急切地轻唤两声。
洛倾雪深吸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尽敛,这才抬起头,嘴角噙着清寒薄笑,“母亲忌日刚过,父亲又病卧床榻,倾雪失礼了;三皇子,您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云景疏怔了下,想到父皇昨夜与自己说的那些,他原本清朗的神色不禁染上了几分黯然;总是父皇已经有了决断,可他还是想试一试,至少为自己争取一次;”“雪儿,能这么叫你吗?”
洛倾雪的身子顿时怔了怔,“三皇子,这……”
“三皇子,三皇子,难道你当年答应我的三年之约全是空话?”云景疏也不禁有些懊恼,将心头的话吼了出来,可瞧着愣怔的洛倾雪他又有些后悔了,“雪儿,我……”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平安为亡母守孝三年,本是分内之事,至于其他的;平安以为,皇帝舅舅心中早已有三皇妃的人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