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良玉望着明显被师尊温柔对待的虞岁,轻轻冷笑,迈步走上前去。
此时天色彻底暗淡,已经入夜,狂风大作,虞岁抬手压下被风吹起的发,杏果又一次碰到她的额头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远。
梅良玉弯腰将还未成熟的杏果捡起来。
“师兄。”虞岁压着头发,跟他打招呼。
“练控魂呢。”梅良玉拿着杏果在手里抛起又接住,似笑非笑地看着虞岁道,“这种事何必麻烦师尊,我来陪你练。”
他话音刚落,天上一道惊雷响起,暴雨倒灌大地,挂在枝头的杏果遭受风吹雨打的摧折,顽强不落,而此哗啦啦的暴雨声响则掩盖了其他一切声音,唯有雷鸣与之争锋。
梅良玉:“……”
虞岁直接御风术跑回大殿躲雨。
梅良玉拿着没熟的杏果也回了圣堂大殿。
暴雨如注,虞岁眼巴巴地瞧着跟上来的梅良玉,他手里还拿着杏果。
常艮圣者对二人道:“雨至天明歇,今日便练到这。”
虞岁点点头。
梅良玉瞥她一眼,将杏果扔给她,虞岁伸手接住,听他说:“不练了就吃吧。”
“师兄,这杏子还没熟。”虞岁贴心提醒。
梅良玉面不改色道:“熟了,是你肉身的眼睛欺骗了你,不信你尝一口。”
虞岁:“……”
她抓着衣袖给杏果擦了擦,在梅良玉耐心地注视下,将杏果放在了师尊的画像下边。
虞岁说:“若是熟了,先给师尊吃。”
梅良玉神色莫测道:“你让师尊怎么吃?”
虞岁一本正经道:“师尊自有师尊的吃法。”
常艮圣者沉默。
梅良玉盯着虞岁看,虞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回她的桌边坐下,拿起那张鬼道家心法装模作样地看着。
片刻后梅良玉才转开视线,看向常艮圣者的画像,懒洋洋道:“我来是有事问师尊,被异火烧过的五行水场什么时候能修复好?”
虞岁眼里倒映白纸黑字,目光却已经怔住。
她从未想过,自己千方百计藏匿的东西,会被人以如此轻松寻常的口吻说出。
虞岁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旁侧的梅良玉看去,他站在大殿中,手里还拿着听风尺转着圈,一如往常的懒散,无所谓。
梅良玉望着常艮圣者的画像,说出异火时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情绪,只是简单地道出了异和火两个字而已。
“还要等一年。”常艮圣者答,“烧毁过重,那边的五行之气平衡被破,之前设置的所有九流术也都没了,得重新安置。”
“一年。”梅良玉若有所思,“那今年还是不能去?”
常艮圣者答:“可以,不能久待。”
梅良玉挨着自己的桌子靠住,屈指点了点桌面:“那我把魏坤逼到五行水场,让他进去被里面还未完全修复好的九流术杀死,再说是意外,那算谁的?”
常艮圣者:“你的。”
梅良玉:“噢。”
虞岁:“……”
也许比她更倒霉的人就是魏坤了,天天被惦记着该怎么取之性命。
或许是虞岁那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得梅良玉难受,他朝虞岁看回去:“你有什么想法,说吧。”
“五行水场是什么?”虞岁装懵道,“怎么会被异火烧?异火有那么厉害吗?”
“可以抽调五行之力创造生术的地方。”梅良玉语调不轻不重地说,“异火什么不烧,它连我都烧,至于厉不厉害,你没听过玄古预言,星辰碎裂的事?”
虞岁轻啊了声,点点头:“听说过。”
她装着好学的模样道:“几百年前星辰碎裂,说有五个灭世之人,将为大陆带来异火,可以毁天灭地。”
梅良玉点开自己的听风尺道:“那玩意确实厉害,什么都烧,什么都能烧,什么都想烧。”
“师兄你不怕吗?”虞岁眼巴巴地望着他,“听起来没有东西能阻挡它,要是它烧起来,那就真的毁灭世界啦?”
梅良玉收起听风尺,目光竟有几分耐心地看回虞岁,他微微笑道:“那就毁灭啊。”
虞岁被他此时的眼眸吸引,带着浅浅笑意的幽黑眼瞳,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渊,藏着令人胆寒的力量。
常艮圣者的意识入侵两人道:“你师兄曾三次试图毁灭世界被阻,日后这种话题,绝不可单独与他提起。”
虞岁:“……”
三、三次?
梅良玉轻扯嘴角,眼里笑意明灭,收回视线,瞥向画像:“师尊,你吓她做什么,我这胆小柔弱的师妹若是吓得要叛出师门,你可别怪我头上。”
胆小柔弱的师妹将手中纸张放在桌上,转过身看向她漫不经心的师兄。
这次换虞岁盯着梅良玉看了。
梅良玉看回去问:“看什么?”
“我好奇。”虞岁老实答道。
梅良玉果断道:“憋着,别问,问了也不说。”
虞岁噢了声,继续看他。
梅良玉轻挑眼尾:“还看什么?”
“师兄你不愿说我也不问。”虞岁弯了眼眸,笑盈盈道,“我就看到我不好奇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