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之雅神色依旧冷淡,辨不出喜怒,她重新拿起一支长箭,对李金霜说:“最后两轮,继续。”
李金霜沉默不言,却也照做。
尚阳公主见喊不回虞岁,也甩手将弓箭扔掉,气恼道:“南宫岁不比了,那本公主也不比了!”
太渊国的琉星公主冲她笑道:“你这会是手感不好,要不咱们换个场地玩?”
尚阳公主扫了眼荀之雅和秦以冬,两个都是她讨厌的人,还有跟在秦以冬身边的苏寄春,都是些烦人精。
“走吧。”尚阳公主朝琉星公主一抬下巴,示意离开。
虞岁装作生气地离开骑射场,引得江稚月等人在后边着急追她,对她劝说安慰。
宋小姐更是连连道歉,将从兄长那里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虞岁。
宋氏为南宫家办事,知道不少。
“楚小姐如今住在王府,王爷和素夫人都承认了她的身份,所以这事……”宋小姐硬着头皮跟虞岁解释道。
虞岁绷着脸说:“我要回去了。”
“郡主!”江稚月劝道,“你明日要参加百家夜行,现在离开可就得不偿失了。”
虞岁气恼道:“难道你要让我继续留在这让人看笑话?”
江稚月继续劝道:“她们不敢的,谁要是再污蔑王府与叛军的关系,咱们就记下来,等回去以后告诉王爷,或者在百家夜行里让她们吃点苦头。”
虞岁闷哼声低着头不说话,她本就红着眼眶,这会只是一个低头的动作,就让江稚月和宋小姐一圈人看得心颤颤,忍不住怜惜。
“郡主。”江稚月放缓了语气,却听虞岁闷声开口,“她被称作是医家的小医圣,是不是很厉害?”
江稚月也是今晚才知道帝都发生的事,没法回答,只好去看知情的宋小姐。
宋小姐心里却是咯噔声,从帝都的传言来看,那位楚小姐确实很厉害,在帝都的名声也很好,之前医治过的人里也有不少世家贵族。
钟离辞断楚锦一臂,不少曾在楚锦那里受惠过的世家贵族也因此对钟离家发难。
虞岁听完宋小姐说的话,缓缓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父王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确认了她的身份,肯定是早就知道她的存在,楚锦这么厉害,那我又算什么?”
她就差没明说“王府的继承人还会不会是我”这句话了,但宋小姐和江稚月等人都懂,因为她们心里也有所怀疑,但不会直接说出来。
就算没有楚锦,虞岁头上也还有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哥哥。曾经有传言说南宫明对素夫人情根深种,所以才让素夫人的孩子当继承人,也有传言说南宫明就是单纯的更喜欢女儿。
可如今这两样都不再是虞岁的优势,南宫明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也是素夫人的孩子。
“郡主,能从平术之人变成九流术士就已经很厉害了,何况你如今还是常艮圣者的徒弟……”江稚月还没有夸完,就因为虞岁看过来的一眼顿住。
那带着愤怒不甘和难过的一眼,让江稚月没法继续说下去。
虞岁朝远处湖中供人休息的凉亭走去:“你们都别跟过来,我想自己静一静。”
江稚月道了声好,和宋小姐等人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进凉亭中。
宋小姐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我早些告诉郡主就好了。”
“谁也不知道许倩倩会这么说。”江稚月转而开始安慰她,有些担心地朝凉亭内的虞岁看去。
等李金霜找到湖中亭的时候,宋小姐和江稚月两人都还没离开,仍旧站在湖岸边远远地守着虞岁。
湖中亭四面都有薄粉纱质的帷幔,她们的位置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金霜听江稚月说完情况后,道:“我过去看看。”
“可是郡主说……”宋小姐刚要拦李金霜,却被江稚月拦下,她悄声跟宋小姐说,“算了,让她去吧,郡主现在肯定很难过,我们都是青阳的人,郡主也不好说什么,希望李小姐能让郡主好受些。”
李金霜一路来到湖中亭内,穿过随着夜风轻轻晃动的帷幔,来到石桌前,终于看清少女的脸。
没有想象中的伤心难过,之前红的仿佛立马就要哭出来的双眼也恢复了正常,甚至微微仰着头看向自己,一双眼无辜又带点笑意。
李金霜说:“我以为你躲在这儿哭。”
“我?”虞岁晃了晃手中的听风尺,“在和薛木石说金珠宴的事。”
李金霜沉默。
虞岁好奇地望着她:“你不会真以为我受影响了吧?”
李金霜没说话,在她对面坐下,心头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提楚锦的事,就听虞岁慢悠悠道:“帝都发生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有一个姐姐这件事,也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至于是多少年前,她就没必要细说了。
虞岁迎着李金霜惊讶的目光,继续道:“魏嘉宁在金珠宴上把这事捅出来我还要谢谢她,等晚点这消息传到我哥耳里,他可能会气得直接回帝都,也可能不会。”
按照一部分人的想法,会认为楚锦也是盛暃的竞争对手。
如果盛暃不在意虞岁,那他会被楚锦的存在激怒,如果盛暃在意虞岁,就会被虞岁在金珠宴上遭遇的事而生气。
无论哪一个,蒲恒的目的都达到了。
“而且我当了十多年的好脾气郡主,今晚过后也算是有发泄口了。”虞岁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我肯定是在乎继承人的位置的,十多年来我的身份都不曾有过动摇,可楚锦回来后就说不定了。”
至少在旁人眼中,她要表现出很在乎继承人的位置。
如果南宫明真的宣布更改继承人,让楚锦替换她,那虞岁才真的会变成笑话。
李金霜见她真没有半点受影响的样子,才道:“你没事就好。”
虞岁起身问:“你要等着吃晚宴吗?我怕你的手已经连筷子都拿不起了。”
李金霜扫了眼缠手的绷带:“确实。”
虞岁说:“那就走吧,我请你。”
两人起身往外走去。
虞岁又问:“最后的比试如何?”
李金霜中肯评价道:“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发挥得越来越好。”
虞岁却说:“时间最难得了。”
李金霜看了眼等在岸边的江稚月:“我们现在走,会让其他人认为你很生气。”
“我表现得越生气越好。”虞岁说。
她没有理会江稚月和宋小姐,装作怒火难平的模样径直走开。
江稚月要追上去,被李金霜拦住:“她现在因为动怒有些不理智,你们过去可能会听到一些难听的话,我会看着她,将她送回去的。”
于是没多久,南宫郡主被气走的消息就传到公主们的耳里。
“她连百家夜行的消息都不听就走了?”琉星公主表示惊讶,随后看向面容带笑的秦以冬,“你们该不会是故意气走她,不想让南宫岁知道这次鬼道家的夜行路线吧。”
太乙鬼道院的弟
子少,只是相比其他家而言。
秦以冬正是鬼道院的一员,鬼道家十境术士。
“想知道鬼道院的夜行路线并不是什么难事,我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秦以冬笑道。
琉星公主转了转眼珠,嬉笑道:“对你这位丹国大公主来说不是难事,对别人来说可不容易,夜行路线那么多,哪一条奇兵异宝最多谁又知道?再说上次梅良玉就在斩龙窟帮她抢天机术,这次肯定也会帮她抢别的,就算你看不上南宫岁,肯定也要防梅良玉。”
秦以冬摇摇头道:“那你可说错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她便自己走了。”
虞岁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帮李金霜拆手上的绷带,通过光核听见秦以冬这话笑了笑。
我人是走了,光核又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