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内,四下皆是站着的仆从,只有一妇人端坐在主位上,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她淡淡地端起茶盏,没有朝她问好,也没有让她坐。
雷念儿心里犹疑,这人......不会还让她行礼吧?
虽然,晚辈给长辈执礼也没错。
但,对方先无礼,雷念儿也就不管这些了。
她自己找了处远远的座椅坐下。
于是妇人终于开了她的尊口:“我道是谁这么没规矩。”
“哦,原来是金吾卫将军家的娘子啊。”
“难怪眼睛生到了头顶上。”
“您家在京城里可富贵了,竟还能想起咱们这穷乡僻壤里的穷亲戚。”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雷念儿便知道,她这伯母不欢迎她。
但她们才见过一面,怎么就讨厌她呢?
那必定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就不知道,这伯母,是因为阿娘迁怒她,还是因为父亲迁怒她的。
既然不被待见,雷念儿也不准备多留了。
但被嘴了一句,这个气不能白受。
殿下说得好,忍一时心脏搭桥,退一步血压升高。
虽然她没听到什么意思,但能理解,就是不要忍着气。
太医说了,忍着气,也是很伤身体的。
所以雷念儿像是没听懂的样子,做出一副她现在十一岁年纪应该有的懵懂。
努力睁着大眼睛,傻兮兮地点头:“是呀是呀,我们富贵人家,想起伯母们这门穷亲戚,你们应该感谢我们哟~”
说完,还甜甜地笑了一下,显得格外无辜。
见伯母捂着胸口气得不行,雷念儿长出一口气。
啊,真爽。
“礼也送到了,人也拜访了,那侄女就走了。”
说完,雷念儿赶紧溜。
怕把妇人气急了,打起来就闹大了。
她走后没多久,一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阿娘,堂妹呢?”
妇人一扭脖子,“你说雷宁那孽障生的女儿?”
“当然是被我打发走了。”
见少年皱眉,妇人不满道:“怎么?你还想留下她、招待她?”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们家和雷宁他们,永远也做不成亲戚了。”
“你给我拿出点骨气,别忘了你还缠绵病榻的父亲!”
少年坐到她身边去,苦口婆心地劝说:“阿娘,都是多少年的事了,叔父家的堂妹,都长到可以独自来萍州了。”
“咱们有什么放不下呢。”
“现在到底是叔父得势,把他们家得罪死了,咱们也吃不了好呀。”
“儿子未来的仕途,若是有叔父提携......”
妇人一巴掌朝他扇过去,一声清脆了耳光。
少年捂着脸,闭了嘴。
妇人忍着理智,挥退房中的下人们。
等人都走后,她眼中的满满怨恨终于溢了出来:“你那时还小,你懂什么?”
“如果不是他倒戈,现在的金吾卫大将军,应该是你的父亲!”
“咱们家,才该是雷家最风光的一支。”
“都是因为信了他,信了他这个兄弟,才让他有机会进了你父亲的书房,才让现在的陛下得了城防图。”
“否则,先太子上位......”
“你父亲,也不会被用刑后,流放到萍州,这已经快接近边疆的偏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