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荒子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宣纸,就在他手指接触宣纸的一瞬间,他的心神再度沉入一片混沌。
待他再度醒来,却恍若在梦中一般,看到的全是一些浮光掠影。
……
“敕荒(赤荒),你说这棵树真的有师傅说的那么神奇吗,真的吃了就长生不老吗?”
“师傅,我们这一脉的修行和他们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啊?”
“敕荒(赤荒)师兄,你的荒字符写得怎么样了啊?”
“敕荒(赤荒),我们今后一定会成为圣天域中最强的修士!”
……
“敕荒,敕荒!”
赤荒子幡然醒来,带着一脸迷离,他方才似乎看见的,是敕荒神符的原主人,名字也叫敕荒的修士,在这座道观之中的记忆片段。
然而现在听闻有人喊他,赤荒子却是惊讶发现,自己正在某处明晃晃的一方大殿之中。
他盘坐在一方蒲团之上,左右是身着淡黄道袍的修士,而正前方的木台之上,乃是一位神形丰俊的中年道士。
只见他“头戴紫金冠,无忧鹤氅穿。履鞋登足下,丝带束腰间。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三须飘颔下,鸦翎叠鬓边。”端得是一个仙风道骨。
不知为何,明明从未见过面,赤荒子就知道高台之上的道人,便是名震三界的地仙之祖镇元大仙。
赤荒子坐在蒲团上,依旧是意识恍惚,周围的修士见此,也注意到赤荒子的不对劲,纷纷围了上来,期间的呼唤大多是“二师兄”和“敕荒师兄”,只有少数叫着“敕荒上仙”,而有唯一一人,也是距离最近之人,喊的是“师弟”。
“我这是附着在镇元子二徒弟,敕荒的身上了?怎么可能,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是说,我就是……敕荒?”
赤荒子拍着脑袋,他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五庄观中的道人敕荒,还是仙凡域中的修士赤荒子。
两段记忆不断在他脑海中交织,使得本就不清醒的他,更加神识错乱。
直到镇元子来到他面前,赤荒子依旧是一副痴狂迷离的状态,嘴中嘟囔着不清不楚的呓语。
镇元子神色严肃,右手执道诀,左手轻点赤荒子额头,一道仙气渡去,暂时稳定了赤荒子的躁动。
稍后,镇元子道法变幻,几束淡黄灵光,围绕赤荒子,自上而下盘旋飞过。
越是探查,镇元子越是迷惑,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徒弟身上并没有被种下邪魅,也没有练功练到走火入魔,这般突发癔症,却是离奇得紧。
就在镇元子不得已施展道法,探入赤荒子的神识之后,一段段属于赤荒子在仙凡域中的记忆,疯狂涌入镇元子识海之中。
自然,后世关于镇元子超脱,五庄观遗落以及仙凡域众人闯入遗迹,遭遇疑似草还丹树所化木精袭击的种种,皆被镇元子知晓。
也正是这般,镇元子本就深邃的眼眸中,出现一道亘古难明的伟岸气息。
所有弟子,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看来超脱并非超脱……”
随后,镇元子恢复眼神清明,他意味深长地盯着二弟子敕荒,令所有弟子离开大殿,只留下大徒弟在一旁护法。
在极安静的大殿之内,镇元子大徒弟听到了足以震撼他一生的修真界秘闻,作为镇元子选定的护道者,他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直到二徒弟敕荒重返圣天域后才能得以倾述,在此之前,他必须隐藏起来,无论天地变换,也要等到敕荒的回归。
对于附着于敕荒体内的赤荒子,镇元子已经算出他的来历。
镇元子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看起来最是沉迷符道的二弟子,最后扛起了挽救五庄观命运的任务。
没错,赤荒子便是敕荒本人,只不过是封存了前世记忆的转世之人。
正在仙凡域中显露的遗迹,也是敕荒所设后招,为的就是逃脱上界的推演,并且有朝一日能短暂重返他的师尊镇元子面前,提醒镇元子,后世发生的一切。
如今遗迹中的木精,确实是草还丹树所化,不过想想也是,除了混沌伊始,鸿蒙未定,太虚难明时期诞生的天地灵根,此外也没多少灵物,能够无视时光长河,承载溯回修士神识的灵纹大阵。
既然镇元子已然知晓未来所发生之事,那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现在的他尚处于一种介于超脱与未超脱的奇异状态,他可以直接出手干预时光长河中的事件,但对于赤荒子所处的世界来说,过去之事已成既定事实,镇元子的干预,起不到丝毫的弥补作用。
现在镇元子要做的,是为敕荒所在的时间线埋下一枚种子,待到他境界足够,便会生根萌发,届时,五庄观的命运自会重塑。
当然,在送回赤荒子的意识之前,镇元大仙还要送自己这位二徒弟的转世一份礼物,虽对于敕荒本人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赤荒子来说,应当是够用的。
……
赤荒子在一片恍惚中回归现实,他仿佛记得镇元大仙,对他吩咐了些什么,但总隔着一片迷雾,并且心里还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待到圣天域中,一切自会揭晓。
现下最重要的,是赤荒子必须得出去解决已然有些神志不清的草还丹树。
不知怎得,赤荒子现在已然是闻道巅峰,并且手中还有一卷详尽控制草还丹树的秘法。
在尽数领悟之后,赤荒子唤出敕荒神符,而此刻的敕荒神符,造型更加古朴,其中蕴藏的力量也越发深邃荒芜。
赤荒子嘴角微翘,他虽不清楚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是他得了恩惠,那便继续前进,直到弄清楚为止。
念及此,一道极为耀眼的赤红神光,由他体内发出,先是冲破昏暗的灰色空间,紧接着,便是破开草还丹树的树身,直到映照于整片遗迹之中,将遗迹中的一切,尽数镇于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