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突然特别想知道自己烧到了多少度。沈括虽然是个战五渣,但是他的身体并不弱,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发烧更是五六年都难得发一次,而且还都是三十七度五,三十七度八这样的低烧。像这样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烧着了,连呼吸都在冒热气的情况,肯定有三十八度了吧?
沈括胡思乱想着,身上也不舒服地很,但是他怕靳劭发现自己醒了,也只好忍着。
后来沈括总是忍不住想,他当时是不是脑子烧傻了,又不是做贼,他到底忍什么忍啊。
当然,现在沈括还浑身紧绷一动不动地躺着,生怕被靳劭发现,连呼吸刻意都放轻几分。
然后沈括觉得一双冰凉的手撩开他额头是被汗打湿的头发,试了试他的额温。
有点舒服啊。沈括糊里糊涂的想。
“怎么还这么烫?”沈括听到那人咕哝一声,脑子清醒几分,突然意识到那是恶徒靳劭的手,顿时一点享受之意都跑得精光还在心里唾骂了自己几句。
但是那双冰冰凉凉的手离开他烧得滚烫的额头的时候,即使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沈括确实是有点恋恋不舍的。他实在烫得难受。
沈括还在不情不愿地留恋刚刚的冰凉,突然又有人把他的被子掀开了。沈括觉得浑身都清爽了些,顿时抱怨是哪个混蛋竟然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怪不得那么热。沈括糊里糊涂地想。
然后,沈括听到有人说了句,不,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靳劭,他不想听靳劭的声音。沈括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已经把耳朵堵了起来,然后他耳边只剩下“嗡嗡”声,果然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括很满意。接着有人帮他把裹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很热的衣服解开了一点,让他的脖子敞在空气中,还把自己是手摊开了摆着,沈括更觉得满意了。
有什么湿湿的凉凉的东西抹过自己的脖子,那东西抹过之处,带来一股异常舒适的清凉,沈括不自觉地仰着脖子,想让那种凉凉的东西多在脖子上呆一会儿。
但是那凉凉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沈括不开心地皱了皱眉头。
接着,他的手被抬起,那个凉凉的湿湿的东西又来了,它抹过的地方地凉凉的,很舒服。沈括的眉头满意地舒展。
嗯?怎么又没了?沈括眉头一皱,然后又想,反正过会儿它又会回来的。
沈括等着那种凉凉的东西回来,却不知道,有人看着他贴身的裤子,为难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他仍旧滚烫的额头,毅然决然地把他裤子扒了。
沈括只着一条小内内的腿下意识地并拢了一下,不过……好凉快呀。烧得神志不清的沈括伸了伸腿,把两条腿摊开放。
靳劭拿棉球沾了酒精,看了一眼自己把腿摊开的沈括,不做多想,把他碍事的裤子往下扒了一下,然后借着烛光弯着腰开始往沈括大腿内侧抹酒精。
他坐在床边,沈括躺在床上,采取的是一个侧身的姿势。往沈括身上涂酒精还行,但是要涂大腿内侧就不是很方便了。为此靳劭不得不把身子努力往前探,还别扭地扭着腰。
但是还是不怎么方便,挡了烛光不说,他时不时还会不小心沈括的小老弟。靳劭当然还记得沈括好像十分在意自己被别人看光这件事。看光就那样了,感冒还是这么折腾出来的呢,要是知道自己为了给他酒精降温碰了他小老弟,他还不得炸了。
所以在不小心碰到几次之后,靳劭想了想,干脆把沈括横过来,把他两腿掰开,面朝自己,还在他屁股下放了个枕头方便自己动手,然后继续勤勤恳恳地给他擦酒精。
他擦了一小会,隐约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是想了想,他现在是为了救人吧?应该没什么问题。靳劭又沾了点酒精,继续给高烧中的沈括降温。
他又把沈括的脖子,腋下都擦了一遍酒精,自己累出一身汗来,再摸沈括的额头,发现他总算没那么烫了,才松了口气,给自己抹了把汗。
他拿了医药箱里的温度计量了量沈括的体温,发现已经退到了三十七度七。
三十七度七,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没发烧。
看来不必再喂一次退烧药,靳劭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给沈括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等确定靳劭走出去了,沈括才做贼似的睁开了眼。
靳劭给他擦身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沈括前百分之八十的时候都神志不清,但是后百分之二十的时间里却渐渐恢复了一些清醒。所以,虽然沈括听到靳劭念叨了一句三十七度七,差不多了,但是他心里却觉得,那多出来的一点不正常体温全是他自己烧出来的。不用想沈括也知道,如果现在有人看得到,一定会发现,他整个人从脚趾到头顶都是通红的。
沈括知道靳劭给他擦酒精是为了给他降温,但是他还是恼了,就不能只擦脖子和腋下吗?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男男也有授受不亲,他就那么贴着自己那里擦来擦去的,他怎么好意思下得去手!
沈括不能怪靳劭,于是只能怪自己。他后悔死了,为什么自己当时醒来的那一阵不让靳劭发现呢?要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些清醒了,肯定就不会再好意思擦自己那里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沈括无比惆怅。
他不知道靳劭感觉到自己的反应了没有,要是被发现了,那……
唉。算了。他应该庆幸,那家伙大概是个钢铁直男,所以才会完全不避讳这些。在他眼里,自己这句身体大概就和一坨普通的肉差不多吧。
没事没事,在靳劭眼里这就是一坨肉。沈括给自己催眠。
他正默念着呢,靳劭放完医疗箱回来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沈括心思一顿,然后就咬牙切齿地想:不是吧?自己都发烧到神志不清了,这神经病还要监视他?
沈括本以为靳劭给自己降完烧就会送自己回房间,他也准备半夜再爬起来好偷偷去放食物。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怎么办。沈括躺在床上,焦灼不已。
晚上去异界的事反正是泡汤了,沈括都懒得再想这件事了。但是把食物放到院子去却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啊。他不把食物放到院子里,那村民们来领什么?
沈括躺在被子里,心里急躁不安,又觉得脑子昏沉起来。
他的眼皮渐渐要贴到一块去了,他又突然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不,他还不能睡。
靳劭照顾自己到现在,一定身心俱疲。而且自己之前烧得迷迷糊糊,没有意识,他一定也想不到现在的自己竟然已经醒了。这正是他放松警惕之际,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他坚持不住睡着,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去,把粮食在院子里放好。
沈括心里做着打算,用自己的指甲扣在掌心强迫自己不要睡去。
他在床上耐心等待着,却没想到靳劭真的如此变态,就算他现在发烧生病了,也丝毫没有放松监视的意思。他不但没有睡,而且还十分奢侈地点着蜡烛,精神百倍。
在幽幽昏黄的烛光下,靳劭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布,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枪。
沈括的眼睛眯上了又猛的睁开,像极了他在高中政治课上想睡又不敢睡时的状态。在和睡梦妖怪做着斗争的时候,沈括好像突然听见靳劭说了一句话。
“你们都等着吧,我一定会回来的……”那声音带着恨意,却又好像是痛苦,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像是深渊下被镇压多年的神魔不甘的预言般慢慢飘散在微凉的空气里,莫名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