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迟钝。”沈亦则下着结论:“祝长庚会来接你吧。”
“你才是迟钝。”顾予茗又抬头看了一眼:“我早就踹了祝长庚。”
接着又走近一步:“你说要帮我忙的,别反悔。”
叶家花园的小巷。
朦胧的灯光勾勒出顾予茗修长的身影,乌黑的秀发整齐地贴在肩胛,虽是冬季,她额边的刘海却被薄汗微微沁湿,一绺碎发显得很显眼。
那缕碎发却莫名让沈亦则心动,让他忍不住要跨越些什么。
沈亦则伸手去整理女孩的秀发,手却被顾予茗一下子握住。
“怎么了,阿茗?”他拘礼的样子居然显得有些笨拙。
“你每次叫我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怪怪的。”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千百年前就问过这句话似的。
“你是第一次被这样叫吗?”沈亦则想起他们的初遇:“在泳池的时候。”
你也是第一次被这样,呵护吗?
女孩却没有正面回答,甚至连眼神也移向别处。
半晌,噙了一丝悲楚的笑,勇敢地环上了男生细长的脖颈,唇和唇的距离只有三厘米。
下定了决心,却还是变不成0公分的三厘米。
女孩微微的摇头,尽管在淡橘色的灯光中,从那样的视野里,那样子,就像是一记,绵长的吻。
“我可以当作是第一次。”
她笑得明媚,眼神却盛满了愧疚。
“阿则,对不起。”
女孩的话,怔忪间,打碎了氤氲在空气中男孩那期盼已久的暧昧。
男孩笑,似是明白了女孩过分亲昵的举动。
于是也说了三个字,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轮阴影。
“没关系,”那口气并不是知足,闪烁间,带着的只是化不开的忧伤。
“你能叫我阿则,已然很好。”
仁普医院的病房内,顾紫珊看向今晚的月亮,不自觉地抓住了被角,今晚的月色,真是很美。
而星期六的早上,是祝长庚准时来探望顾紫珊的日子。
每次看见顾紫珊盯着自己手中食盒那一脸期待的表情,祝长庚总是忍不住想笑。
可是今天,那个如冬日暖阳灿烂的笑容,却让顾紫珊再也无法欺骗,或是隐瞒。
昨晚,暧昧的淡橘色灯光,姐姐和沈亦则,那双俪影好像并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顾紫珊的眼里。
“阿庚哥哥,你和姐姐都还好吗?”顾紫珊还是那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甜甜地望着祝长庚,心满意足地吃着粥。
“好。”祝长庚一向惜字如金。
顾紫珊愣住,显然是没想到祝长庚的反应。
这样看来是阿庚哥哥还蒙在鼓里。
所以是自己的姐姐脚踩两条船?
“乱讲!”顾紫珊骂出声来,接着又忙掩饰道:“我发神经在。”
要不要说。
“阿庚哥哥,昨天晚上,我看到姐姐好像在和一个男生接吻,是你吗是你吗?”她的音调瞬间高了八度,语气里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我和你姐姐,自从小珊你住院开始,就分开了。”祝长庚毫不意外地看见那双和她一点也不像的眼睛蒙上了水雾。
“小珊,我很好。”他试图安慰,语气里尽是随遇而安的淡然:“你姐姐她应该是找到了更好的男孩子。”
“可是,我并不觉得沈亦则比你好在哪里!”
祝长庚盛粥的手停在半空:“一见钟情总是要好过青梅竹马。”
少年洁白修长的手指划过那双略显稚嫩的小手,并没有传说中的触电感觉,这样的冬天,顾紫珊却觉得很温暖。
她一声不响地吃粥,祝长庚在一旁细心地为她调着常祯配的酱菜。
“谁说的,”她依然是那个身世高贵的小姑娘,语气里透着坚定:“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你是不是忘记了,不是只有姐姐,那个经常听你讲题的小姑娘,其实,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也是,她的竹马。
“你比你姐姐果断。”祝长庚的话不着边际。
“那竹马,”顾紫珊苍白的脸上泛着异常的绯红:“这是我最后一次吃到你送的粥了吗?”
“我和你姐姐,还是朋友。”祝长庚摸着顾紫珊的头,即使是表达自己的心意,也从不说明。
却并不知道,这样慈爱的摸头,在另一个人眼里,却像是另一种意义。
“谢谢你,阿庚。”顾紫珊抬眼,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波光,攒动的,是希望的火苗。
不是,阿庚哥哥。
不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