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长存,阿月在感念那棵树。
那人一板一眼地念给她听,说到重点处似乎还会停下来观察一下她的脸色,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时间转眼来到四月,宋之喜请老花吃饭顺路经过方家杂院。刚好看见于婶抱着孩子在晒太阳。鉴于之前的过节,二者都不是她欢迎的人,自然是站起来就要走,可孩子不知怎么了,只要她一转身就哭个没完。”」
「“见状,宋之喜走上前,那孩子迫切地朝她张开双臂。”」
陈·藏狐·桐:“别太荒谬哈。”
这不是强制给她加戏吗?
陈桐可不想和于婶再有任何牵扯。
「都说了要接他的因果,不把你俩扯一起,怎么让一段话打两份工。」
陈桐:……
算了,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伴随最后一句的落下,腥恶血气形成一个螺旋,打着卷儿把颓丧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清澄澄的淡雅香气从远方传来,似乎若有若无地夹带一些缥缈的云雾。
逆此雾气而上,便是一座高山虚影,上生一棵隐隐发着辉光的树,树根比方家这个要粗得多得多,根须拾级而上,仿若攀登之状。
“那也是你写的?”
「什么?」
欧珀一样的璀璨树影随着孩子的清亮啼哭,缓缓隐去。好像有什么东西与树影一同消失,陈桐失落下来,“哦,可能是我看错了。”
这一片常见的山丘不过百米高,昙花一现的虚影,也许是那方家小儿的福源。
一切都很美满,只有陈桐心里没有来得发闷。
“可算是生了,母子平安呐。”接生的邻里街坊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直打发着小孩去给于婶送信儿。
屋外的醉酒产婆也被郎中细心包扎,似乎有些信息时差,她一度要跪下,朝方家的院门磕头,直言对不起于婶和孩他妈。
余晖尽数洒向院子,阿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有片树叶打着旋儿飘向她。
伸手接下,那片叶子半黄半绿,看不出来源。
阿月笑着留下眼泪。
“谢谢你啊。”
……
陈桐拎着冷硬的饼子走在狭长的胡同里,清亮的月光水一样拉长她的影子。她像小时候那样回头,却没有陈妈在她身后假装在忙自己的事情,实则担心女儿会不会害怕。
「你可以回家了。」
码了一天字的北河解决了心头大患,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但他发现这个奇奇怪怪的任务员依旧抬着脚往乐迢牢狱的方向去,不由出声提醒。
陈桐闷闷不乐,“于婶撤诉了?”
「她着急看孩子,哪顾得上你,就是方伯要晚点,他得表演得像个“福大命大,人生赢家”的样子。」
“哦,挺好。”
除了她有点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