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就调情起来了?
这不就好起来了!
谢游笑道:“自然是喜欢的。”
她话音将将落下,却见谢玉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钗子。
银色朱钗钗尖闪烁着寒光,倒映着的烛火在两人脸上晃动出些影子,而他眼眸中,又恰恰将这两种光影尽数纳入其中,显出几分阴郁的冷来。
谢游愣住,随手抚掌笑起来,“你是要以死相逼吗?”
她正准备继续跑火车,却看见谢玉成握着朱钗,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她。紧接着,那朱钗便被他扎入手背。
谢玉成扎得很深,几乎在瞬间便有鲜血飞溅而出,他继续用力划破手背的肌肤,皮肉层层绽开,硬生生割裂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红来。
他声音冷沉,却是露出了笑来,“还喜欢哪里?脸?身体?头发?”
谢游望着他那只手上狭长的血痕,看了几秒,却毫无夺走他手中朱钗的打算。反而直接俯身,一把抓住他的黑发逼迫着抬头,轻声道:“反正你现在也推不开我,不然这样,你也别跟我玩这套,直接杀了我。”
她逼近他,盯着他如冰镜般的眼,笑眯眯的,“大家都是好兄妹,玩玩怎么了?有什么好矜持的?”
谢玉成喉咙间溢出声讥诮的笑。
快烧到头的烛光微弱,帷幔上人影晃动,也不知道是窗外的风闯了进来吹动了它,还是其他。
谢玉成头疼欲裂,手背也刺痛,晕眩感使得他几乎分不清如今到底是身在炼狱还是身在梦境之中。他嘴唇张开,眼神空茫,但细看过去,却又一只眼翕动着眼睫毛,像是在眯着。
他手腕上的小木檀香念珠已经被血浸染湿润。
谢游叹了口气,“就这么讨厌我吗?”
谢玉成声音沙哑,眉眼压抑着浓重的冷,可是身上的冷却像是融化了一般脆弱。他或许在讥讽她,或许是意识不太清楚了,又或者是纯粹的无意识。他重复了她的话,“就这么讨厌我吗?”
谢游实在天没亮的时候走的,走得匆匆忙忙,仿佛是来偷情的奸夫一般畏畏缩缩。
当她回到闺房时,终于舒服躺下,只觉得果然万事开头难。因为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甚至还在期待下一次。
那时她是绝对想不到谢玉成会疯的,因为
后面她几次去找谢玉成,他都屈服了,或者说假装屈服了。这说明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绝对不会决绝地自戕。
但就像谢游也没想到自己真把继兄给搞了一样,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最后一次见到谢玉成时,谢游将将从宫中的一场宴席中回来,惯例是去找他耍耍。
佛堂仍是烟雾缭绕的样子,佛都道宗罗安像罗列,熏香味道浓郁。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是谢玉成却没有跪坐在那里念经或是敲木鱼,而是席地而坐,手边放着酒,面前一大堆书。
“哥哥你干嘛呢?”谢游颇有些新鲜,“是打算靠佛光晒书吗?”
谢玉成眼皮都没有掀,只是安静地将书页撕下。
谢游更纳闷了,要知道他这人博览群书,也向来爱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走过去,却见谢玉成仍一刻不停地撕书,不多时身边便已经是一地书页残骸了。
她看累了,直接笑语晏晏地贴着他坐下了,“莫不是为了与我席地而眠?”
谢玉成停止了动作,黑黢的眼眸中没有波澜。
窗外似有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晃动起来,贴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其实被她折磨这么些天,他消瘦了很多,连下颌都变尖了,整个人因为清瘦而显得更冷峻沉郁。
“不是。”
谢玉成冷冷回答。
谢游纳罕起来,“你居然还会回答问题呢?我还以为我们余生都只能是我说话,你沉默流泪或者质问骂我呢。”
谢玉成停住了动作,嚼了嚼她的话,道:“余生?”
谢游搂住他的肩膀,话音带了点挑衅,“不然呢?你也不想想,现在咱们身份谁抢谁弱,把你捆我身边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谢玉成看着她,淡淡道:“庆国公千金,当今皇后表妹,母亲是泸玎张家嫡系,的马上要册县主,与清定候家的小侯爷要定下婚约。当真是风光无限。”
“那是自然——”谢游话音顿住,意识到不对,“婚约的事情你这就知道了?”
谢玉成却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用那双诡谲的黑眸望着她,然后大笑起来,“谢游,你是真把我当娈宠折辱么?”
……
谢疾睁开眼,蹙了眉头。
这旧事,无论梦到多少次,都令人心烦。
他望向没亮的天,挑起剑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