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枝举着枪的手愣住,但没等他多愣几秒,黑色的警车已经冲破火光,排成长龙,眨眼直接将他们全都包围了起来。
在他们怔楞的视线中,最前头的警车车门打开,一个带着单片墨镜的健硕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长野县搜查一课的课长黑田兵卫居然亲自到了。
夜色中雨丝还在淅淅沥沥飘着,课长阁下的目光仿佛比雨水更冷,带着沁凉的寒意一扫过来,山枝就下意识放下了枪。
等到刺耳的警笛逐渐停歇,虎田家面前的空地终于安静下来,空气里只剩下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动静。
黑田兵卫这才开口,“怎么回事?”
山枝硬着头皮,赶忙迎着他质疑的目光解释
,“我,不是,竹田警部接到消息,虎田家的家主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我们才赶过来支援。”
黑田兵卫的视线扫向现场,不用他招呼,他带来的刑警们已经自觉地走上前去将还站着的瘾君子们的武器收缴一一往下押,而不知道是不是场面得到了控制,安室透也松开了扣着的竹田警部,淡定地站到了一旁。
黑田兵卫:“危险指的就是这些人?”
山枝还没开口,一个沙哑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不是。”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到竹田警部面色难看地一手握着自己的手腕,手腕侧面有一道明显的锐器造成的伤口还在不断往下滴血,一个拿着绷带的同僚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替他包扎。
而竹田警部本人正冷冷瞪着造成了这道伤口的人,“我收到了虎田家主发来的消息,今天晚上可能有一个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前去拜访。他在邮件里请求我的保护,虽然我看到邮件之后就立即赶了过来,但现在看来已经晚了。”
顺着他的目光,在场的警察们同时看向另一侧的安室透。竹田话里那个要去杀虎田直信的人明显就是他,人有亲疏远近,现场众位同僚们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怀疑。
站在一众神色各异的视线里,金发青年依旧语气轻松,“竹田警部在暗示那个人是我?”
竹田冷冷问,“虎田家的家主还活着吗?”
“已经死了。”
人群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安室透却依旧不紧不慢,“我也是收到了虎田家主的邮件赶过来,没坐一会儿就起火了,等我找到虎田桑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他转头,随意在人群中挑了个小警察,“话说回来,叫消防车了吗?多久才能到?”
小警察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在路上就打了电话,但山路不好走,大约还要十多分钟吧。”
黑田兵卫看向还在熊熊燃烧的虎田宅,“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安室透:“没有,只有个面生的佣人最开始领我进去,但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了。”
山枝怕他们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岔开,连忙提出质疑,“这都只是你自己说的吧,有证据吗?”
金发青年回头看他,火光扑在他脸上的影子让他的神情显得格外晦涩和淡漠,山枝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瑟缩,然后他就听到对方淡淡开口,“的确没有证据,就算原来有,可能现在也已经跟这座房子一起被烧掉了。”
他心底顿时一喜,但随即青年紧接着道,“但房子里面的证据没有了,外头的证据还在,要看看吗?”
山崎一时像坐了个过山车,心率又重新飙了上去,下意识问,“在哪儿?”
有人嗓音沙哑地接口,“在这里。”
众人循声回头,挡在前头的警察下意识让开道路,只见黑黢黢的树林里,有个臃肿的人影正蹒跚地走出来。
直到他走到近前,被火光照亮,众人这才发现人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大和警部正押着一个人往前走,他前头的人满脸惨白,不止为何只穿着一双袜子踩在泥泞里。
看清前头那人的脸的瞬间,山崎的心再次一个坠落滑到谷底。
“前面那位就是带我进门的虎田家的佣人,老实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也很迷惑,不如我们问问他?”
这兵荒马乱的一晚上长野县警最终“收获”了一大波送上门的吸/毒者,那位可疑的佣人也被一并带走,准备送到松本警署仔细审问。
淡定地拎着自己沾满了泥水的外头,安室透顺手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把枪,转手递给它的主人,“竹田警部,那两颗子弹准头不错,希望你下一枪开得一样准。”
竹田繁死死盯着他
,在青年若无其事的浅笑中最终一把抽走了自己的手/枪,跟上了离开的同僚。
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安室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平静拒绝了某位熟识的警官提出的载他回去的友善提议,掉头冲着方才大和警官过来的方向走去。
深处的林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刚走过去,后座车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暖黄色的灯火随之铺出来。
源辉月坐在里头淡淡看着他,“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