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夕阳,秋山懒洋洋把玩着手里的烟不发一语。
“我简单梳理一下你的计划——首先,你在杀人后留下的‘签名’中明目张胆地提及了啄木鸟会,是为了刺激川口部长。他的确是啄木鸟会的高层,在这个盖子被人揭开并且引来了本部长的注意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会企图强行将这件事压下去。于是顺着你给出的暗示,他自然而然会想到将罪名推到鸣瓢桑身上这个办法。知晓内情的人都死了,而凶手是个偶然路过长野的通缉犯,这件事就能理所当然地没有下文。所以明明你的证词和当时在现场找到的线索都有很大的漏洞,但川口部长依旧武断地将这起杀人案的凶手认定为了鸣瓢。”
“而之后,因为你的那个拙劣谎言,你也紧接着被大和警官注意到,然后被带入了审讯室,而这依旧是你故意设计的。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背景经不起查,只要警方沿着竹田前警部的人际关系往前梳理,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妹妹油川艳子的存在,继而意识到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所以你反其道而行,故意让自己提前暴露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说到这里时柯南微微顿了顿,回过头。秋山租的这间房子并不大,一眼就能将室内的布置尽收眼底,那个叫做油川艳子的少女就坐在正对门的照片里,在昏黄的阳光中看着他们微笑。
“你在进审讯室之前,就已经用备用手机设置了一封定时邮件。”服部说,“‘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把嘴闭上’,这句话川口部长的确说过,是啄木鸟会刚刚被揭露出来的时候,他想要警告鹿野警官不要把他供认出去。”
“但在山枝警官紧接着被杀,而你也忽然被抓进了警局的情况下,鹿野警官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错觉,这是川口部长在一一清理你们这些知情者。而他之前昏了头一般执意将凶手定位鸣瓢的举动也愈发让他肯定,鸣瓢秋人只是川口部长找的替罪羊,这个连环杀人案其实是川口部长派出了杀手想要将他们灭口。”
柯南:“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这封邮件,以为那是川口部长对他发出的最后通牒,用他妻儿的性命威胁他。于是绝望之下,他只能选择了自杀。在审讯室的时候,你有一个下意识低头看手表的动作,那是你在估算邮件是不是已经发送了,那个时候我就确定凶手是你了。”
洒落进室内的夕阳里飘起一缕青烟,秋山低头叼着烟甚至轻轻笑了一下。
他站在窗前,被逆向的阳光晕染得轮廓模糊,分辨不出笑意是得意还是嘲讽,但这种轻飘飘的态度还是让少年侦探下意识皱起了眉。
服部:“鹿野警官的行动应该是这样的,他先利用刑警的经验伪造了被人从阳台侵入的现场,然后躺进浴缸里用早已准备好的沾着麻醉剂的手帕捂在自己口鼻上沾上唾液和d
a。麻醉剂不是瞬时起效,所以当时他还保留了足够的清醒扔下手帕,最后打开浴缸水龙头躺了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在明知有警察外外面,闯入者还要用起效这么慢的杀人手法的原因。因为无论是上吊还是用刀隔断自己喉咙的方式,他都不能完成接下来的现场布置。而只要他的死讯传到警局,当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审讯的你立即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柯南轻声说,“你只漏算了一点,鹿野警官并没有自杀成功,而是被外头的警察发现抢救了回来。等他醒来之后,只要其他人把川口部长已经被捕的消息告诉他,他立即就会把实情说出来,你的不在场证明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你现在回来,是已经打算逃走了吧?”
“咔哒”一声,打火机被阖上的动静落在空气里。
“所以说,他就是个废物啊,居然连自杀都成不了……”慢悠悠把玩着那个冰凉的打火机,秋山信介终于第一次开了口,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点沙哑的笑意,“你说,他这辈子还能干成什么?这种废物,我真想不通还有什么被救回来的价值。”
柯南冷静地注视着他。
“不过两位小朋友,有件事你们说错了。我为什么要跑?”
他大大咧咧地抬起头来,嗤笑一声,“就算那个废物指认了我是啄木鸟会的成员,我可是刚加入不久,一分钱都还没来得及拿,就算被追责也不会多严重。而你们刚刚说了那么多,全都是推测吧,法庭上可不会靠空想判案,证据呢?你们有这几起事件都是我做的证据吗?”
“……”
“看起来是没有了。”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点,然后懒散又轻慢地抬起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谢谢两位名侦探跑上门来讲的这个故事,不得不说挺精彩,但现在,请回吧,我刚刚从警局回来有点累,要休息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柯南盯着他说,“你一开始就选中了川口部长当替罪羊,所以在他家里找到的那个石剑也是你通过某种方式送给他的吧,你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ker的最后一个学生。”
秋山依旧不肯落一点口实,没有说话,但态度形同默认。
“所以,你去过那个地方吗?那个ker让你们找的地方?”
在他凝目注视下,青年终于笑了一声,懒洋洋开口,“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闲着没事陪一个老疯子玩游戏,我还没有这么好心。”
“所以你果然没有去找过,也不知道跟你联系的ker是谁。”柯南飞快打断他。
“……”莫名地,他看过来的视线里似有若无地多出了一丝微妙的怜悯,秋山被那怜悯一刺,倏然皱起了眉。
“所以你没有想过吗?”小侦探轻声说,“就像被迫自杀的鹿野警官,你做的这一切也是有人在背后引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