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小花,小鱼几个孩子等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大西瓜,她们可能把西瓜当成了玩具了。
“二哥,西瓜应该是熟了吧?”
“嗐,熟不熟的都要切了它啊,看刀……”
咔嚓~
王远干净利落的把大西瓜切成两半,红色的瓜瓤上点缀着一颗颗黑色的西瓜籽,清清凉凉的西瓜水润气息扑面而来。
“啊,熟了!”
“没成想熟的还挺好,吃吧,尝尝甜不甜。”
把西瓜切成一块块的,几个人很快吃了起来还挺甜。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李艳的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变的嗜睡,乏力,头昏,缺乏食欲,易怒心烦,喜欢吃辣……
王远伺候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去把丈母娘接来了,看到丈母娘的一瞬间李艳都哭了。
“妈~”
“哎呀你这孩子啊,苦啥吗?没事儿的啊妈在这儿呢。”
丈母娘又是心疼姑娘又是觉得开心。
她总觉得女人不生个孩子家庭就不稳定,当然心里边儿还有点复杂的情绪,她想到了当年生李艳的时候了——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真的是岁月不饶人。
婆婆怎么着也比不上亲妈。
要是王远老妈骂李艳,那李艳很可能就会觉得非常气愤,这个事儿非常严重。
而要是丈母娘骂李艳,那她就觉得不严重,甚至不怎么当回事儿很快就过去了,她小时候,丈母娘也是没少凶她打她的。
很快就过年了。
砰砰砰~
在一声声爆竹声中,时间进入了1991年,半夜十二点放完了鞭炮之后冻的王远赶紧往屋里跑。
大雪纷飞,死冷寒天的季节还是待在屋里暖和。
大年初一。
刚吃过热乎乎的饺子之后,戴着狗皮帽子,满脸愁容叼着大烟袋的村长就来了。
王远把他让进屋,端来茶水之后他也没喝。
“小远啊,我刚从你堂弟猛子那院儿过来,他媳妇儿又怀孕了?这都是第二个孩子了啊。”
“啊是啊,咋了?”
“咋了!?计划生育!”
村长大爷一瞪眼,他昨天刚从乡里回来,上边儿召集他们一帮村长就说的计划生育的事儿。
其实计划生育早就开始实施了,只是一直以劝导为主慢慢悠悠的管的并不严,好吧,农村地区连劝导都没有的,有那个闲功夫都歇着去了。
但是进入九十年代就不一样了,开始下狠招儿,下大力气整治了。
一户生两个孩子还是可以的,村长大爷害怕的就是王猛两口子再继续生。
他感觉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要是不管吧,乡里那边儿呜呜喳喳的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硬管吧,那恐怕要把屯子里的人得罪死了。
都是一个屯子的,他也不想把人得罪的太狠,不然以后日子恐怕也不那么好过。
当然来王远家一趟,他也是暗暗的告诫王远不要生太多,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村长大爷走了,王远把他送出去顺便把屋门儿插上,风吹的屋门总是咣当咣当的响。
“小远这咋整?”
李艳歪在炕头上,用手温柔的摸摸大肚子,她能够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
“怕啥有我在呢,我又不是国企工人,还能让他们捏住我的命门?咱想生几个生几个,顶多就是罚钱嘛给他们钱得了。”
王远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边啃着冻梨边用脚丫子逗着狗子,他感觉不是国企工人还是有点好处的。
东北的城市化率非常高,远远高过关内,大部分城市人又在国企工作,所以“不服从就辞退”真的是拿捏住很多人了。
私有经济不发达,要是被国企辞退了,那一家老小吃啥喝啥呢?
所以东北的计划生育政策是执行的相当好的,很多九十年代出生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尤其是来自城市里的孩子。
1991年3月17,阴历二月二。
这一天的凌晨3点,李艳在市医院里给王远生下了一个女儿。
“哇哇~”
皱皱巴巴的小家伙哇哇大哭,胎脂点点,看上去是真的丑啊,而且太小太小了,比大白猫都要小的多,王远都不敢抱害怕轻轻一用力小家伙就嘎了。
“哎呀这么丑啊。”
王远说了一句话就被赶出来了,他老妈,丈母娘,小姨子,弟媳妇儿周莉都在这儿呢。
王远一屁股坐在走廊外边儿的椅子上,心中想着该给大女儿起什么名字。
老妈这时候走出来了,往年在二月二这天的早晨,她都会拿着扫炕的笤帚这敲敲,那儿碰碰,嘟囔着什么:
“二月二敲炕头,金子银子往家流,二月二敲炕沿,蝎子肉眼不见面~”
今年二月二这一天没在家里,她也没的敲了。
“娘你也一晚上没合眼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哎,真的是个丫头片子。”老妈坐在王远右边儿,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小艳怀孕的时候喜欢吃辣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我还不信邪的让先生看过,先生说怀的是儿子的啊,结果怎么……”
“女儿就女儿呗,我挺喜欢女儿的。”
王远的肚子咕咕叫了,他想着折腾了一宿老婆李艳应该也饿了,是不是找地方买点儿小米粥之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小米粥。
“哎~你这孩子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姑娘都是外向的,等以后姑娘嫁人了,你和小艳两口子咋整?
俺和你爸现在有你和你哥撑腰,有你俩在,谁敢欺负咱家?打架有你俩咱也不怕。
等你到了你爸这个岁数儿呢?打架让你姑娘上吗?还是让你姑爷上啊?我实话告诉你,没生他没养他的姑爷怎么着也比不上儿子的……”
其实王远有一点点理解老妈的想法,农村和城市是不一样的,城市里很多人有了事儿习惯找警查。
但是农村几乎不找警查,厌烦,抵触和官家打交道,出了事儿基本就是靠打架,谁的拳头大谁说了就有理,谁就能占便宜,谁就能生活的更好。
至于公理——很多村民只认强者,公理都要靠边儿站了,不会为了虱子烧棉袄,也很少为其他人出头的。
“娘,不用担心这些啊,以后我和燕子可能要去城市生活了,到时候把你们也接过去。”
“啊?快算了吧,我和你爸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折腾啥啊,种种稻子,种种高粱的,在屯子里边儿待着就挺好。”
老妈掏出手绢擦擦鼻子,又絮叨当初生王远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