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抬手回应,“路滑,回家小心。”
庄淼淼离开后,南蓁亦准备回宫,辞别的话还没说出口,秦庸突然道,“好不容易遇见,我请大姐姐听个戏吧?”
他面色柔和,只是提议,并未任何压迫之意。
南蓁对他也有几分好奇,恰巧又有些渴了,便点头道,“可以,正好讨碗茶喝。”
“大姐姐这边走。”
秦庸带她去的是水袖居,京城中颇负盛名的戏园,年节时几乎座无虚席。
幸而他认识这里的老板,才勉强寻得一间雅室。
台上的人粉墨登场,咿呀声自唇齿间溢出,一折结束,往往赢得满堂彩。
南蓁坐在窗边,手肘微曲,撑在桌沿,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这戏还挺新颖的,你之前听过吗?”
秦庸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闻言一笑,“刚回京的时候听过一次,大姐姐是想我透露一些,还是自己往后听呢?”
“说吧,”南蓁垂眸,放下杯盏,“我一向没什么耐性等着台上慢慢唱完。”
所以她也不怎么来戏园。
秦庸点头,“这出戏说的是一名书生进京赶考,高中后便欲毁掉当初家中定下的亲事,另娶一位官家小姐为妻。
当初同他定亲的女子知道后,苦苦挽留了好久,奈何他心意已决,只能放手。谁料三年后,两人在宴会上遇见,原来那女子竟是相府遗落在外的千金。
书生虽和官家小姐成了亲,但仕途并不顺遂,还时常被自家夫人数落,也被夫人娘家瞧不起,日子过得很郁闷。现下再度相遇,他十分后悔,想和那女子再续前缘,女子自然不搭理。”
故事概括起来很简单,但其中犀利的话语吸引了不少年轻姑娘,所以这折戏自推出后,已经唱了不下五次了。
秦庸说完,突然饶有兴趣地看向对面之人,“大姐姐觉得,这结局如何?”
“仓促了些。”
“嗯?”
南蓁慢条斯理地晃着手腕,看着茶水沿杯壁打着旋儿,“换做是我,大概不会让负心人这么好过。”
秦庸:“愿闻其详。”
“言语讽刺怎么够呢?”她微微扬起嘴角,仿佛一朵有毒的娇花,“我不仅要让他夫人知道他当初悔婚之事,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状元郎是个背信弃义、不值得深交和托付之人。
他在意什么,那便毁了什么,名声、权力、财富……一样样来。”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足以透露出南蓁的性子。
对待辜负过她的人,在她有能力后,一定会报复回去,绝不可能心慈手软。
秦庸心中一惊,总觉得她是在说戏中人,又是在说戏外人。
南蓁看着他眼底闪过的诧异,轻笑,“怎么,觉得我蛇蝎心肠?”
“那倒没有,”秦庸摇头,“既然做了选择,就要为此负责。”
哪怕再严重的后果,也得扛着。
南蓁眉毛一扬,“这句话我甚是爱听,‘后悔’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两个字,可惜总有些人天真地以为能够补偿。”
“大姐姐说得有理。”
秦庸端起茶杯微微示意,热茶下肚,他也恢复了平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