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不多,可萧容溪启用的新人却不少。
陈升望进面前人的眼,嘴角耷拉着,“陛下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朕也不瞒你,朕确实存着杀鸡儆猴的意思,但做哪个,你可以自己决定。你应该看得出来,朕着手调查此事不是一日两日了,能查到郑家头上,并直接派人捉拿,未必就没查到别家的龃龉。”
萧容溪继续道,“当然,朕也不贪心,一半的兵权,就够了。”
陈升垂眸看着面前的热茶,恍然反应过来。
陛下从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是兵权而已,钱银不过边角之争。
陈升还是没有轻易妥协,“陛下,容臣规劝一句,上位者办事,不是空有魄力就行的。”
还要审时度势,准确估量敌我双方的筹码。
君王有时候受权臣掣肘,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萧容溪重新靠回椅背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这个道理,朕即位之时就已经明白了,只可惜这么久了,一些老臣还没能看清楚。”
他眸光深深,视线没有焦距。
仿佛真想起来初登大宝时,处处受制于人的日子。
年轻的帝王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丰满了羽翼。
陈升看出了他的决心,已然有些动摇。
萧容溪也不着急,继续把玩着桌布上的流苏,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
杯中的茶凉了,小桂子蹑手蹑脚地添上,又退了出去。
须臾,重新进来,悄悄在萧容溪耳边道,“陛下,丽嫔娘娘说卫小姐找她出宫玩去了,可能会晚些回来,让您先行用晚膳。”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轻而易举地传入了陈升的耳朵。
陈升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他居然忘了,还有个卫家。
他目送小桂子出去,这才清了清嗓子,“如果交出这些,陛下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自然。”
萧容溪十分爽朗,“陈家于大周有功,朕心里一直感念着,从来不曾忘却。你今日主动求见,朕亦会记得。
你放心,踏出这扇门,郑家的事情便与你再无干系。陈家,繁荣依旧。”
这是给一巴掌,再拿一颗蜜枣哄小孩吗?
陈升眼皮微压,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他没再多言,拱手道,“陛下今日的话,臣记住了,臣先行告退。”
萧容溪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折子,没再看他。
直到陈升走出御书房,脚步渐远,他才将折子随手扔到一边,抬起头来,嘴角微勾,“哼,老狐狸。”
小桂子适时添上水,“陛下说了这么多话,渴了吧?”
“嗯……”
萧容溪端起杯盏,抿了一口。
“陛下何不趁此将兵权一并要回来呢?”
萧容溪摇头,热气朦胧了他的眼,却没挡住犀利的眼神,“折中,才能求得朝堂稳定,陈家盘根错节,得一步步来。”
不过经此一事,陈升近段时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至于这一半兵权是交出去,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他得考虑一番。
萧容溪扭头,见小桂子还在琢磨,遂道,“你今日表现倒不错。”
小桂子说的话,刚好能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