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教练说的没错,康益是个难搞的主,跟她打比赛,不仔细提防还真不行,一场比赛下来,又费神又费体力,跟之前的友谊赛完全是两种感觉。
友谊赛好歹知道输了也不会怎么样,有人兜底的安全感,整个人也会更加放松,发挥更好的成绩;而这场比赛,孤立无援,毫无安全感,只有拼尽全力去赢得那几个数字这一条路放在她眼前供她选择,往后退一步都会深陷泥潭。
她一边在脑子里复盘第一局比赛,一边努力调整状态,努力想找到打败康益的契机。
这么想着,双腿酸软的肌肉跟着紧绷起来,她随手把手心的湿滑的汗水擦到衣服上,甩了甩右手,并没有因为赢下了第一局而放松警惕暗自高兴,反而更加集中注意力,努力调整呼吸到合适的节奏,做好准备姿势,等待裁判再次吹响口哨。
对面的康益这会儿也没好到哪儿去,气喘吁吁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撩起衣摆擦去眼旁的汗珠,不断往地上扔着网球找手感。
她知道,康益第一局的时候一定还保存着几分实力,更像是用这第一局做赌来试个水,能让陶幽因为小比分差距赢下这一局而放松警惕入圈套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没有,那她也不亏,至少能从其中了解到陶幽目前的弱点是什么,毕竟有的时候,教练搜集的数据也会和现实有点差距,上一次比赛出现的问题,在这一次的比赛中未必再会出现;同理,之前没暴露出来的问题,不代表这次也能幸运地掩盖过去。
康益能想到的事情,陶幽自然也能预料到,她心里清楚,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才是重中之重,才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候......
裁判嘴里叼着银色哨子,左右看了看——康益已经跃跃欲试地俯身拍着球,陶幽脸上的汗珠接连不断低落,上身俯低......
“哔————”
哨声落下的瞬间,康益高高抛起球,姿势标准地挥动球拍。
“哔——”球落地,裁判再次吹响口哨,“Fault!(发球犯规)”
他在面前的文件上记下一笔。
陶幽退回对角位置,双脚轻点地面弹跳。
康益从裤兜掏出第二个球,闭眼沉下气,保持静止动作几秒,才对裁判比了准备好的手势。
裁判才第三次吹响口哨。
这回康益选择了保险点的下发球方式,但保险的同时,也几乎不存在什么杀伤力。
宋逸勉揣着怀里的两个红薯,跟揣着宝贝似的,静静走到谭教练身边,站定看了会儿,悄然出声问道,“教练,比分多少了?”
谭教练浑身一抖,惊慌失色地瞪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是宋逸勉,张着的嘴立马撇下,特别无语地朝着他肩膀锤了一下,“臭小子,说话前不先吱个声,我年纪大了,身上一堆病,经不起你这么吓!”
“说话前还怎么吱个声?”宋逸勉真诚发问,“吱。这样?”
“......”谭教练抬眸,有被宋逸勉的这个冷笑话冷到,“比分多少,你自己不会看啊。”刚被吓了一跳,他没什么好气地冲裁判旁边的比分台努了努下巴。
“比赛刚开始呢,且等着吧。”谭教练被吓得厉害,回神得也快,“这个藤桥六中啊,不好搞。”他说着摇了摇头,“陶幽这一场,难打。”
宋逸勉闻言,用余光倪了眼坐在对面场后方,晃荡着二郎腿,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笑容,对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并没有过多关注,跟旁边教练聊天的嘴都没停下来过。
“过分的自信,只会害了自己。”宋逸勉冷静地把目光挪回赛场,多一眼都不想去看,随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揣着红薯的手被烫的发热,他换只手接着捂。
谭教练也跟着瞧了眼对面的那名教练,保持沉默。
随后,跟狗似的耸了耸鼻子,“哪儿来的红薯味道?”
他嗅着,鼻子逐渐往宋逸勉身上凑去,直到注意到他隆起的肚子,“你买红薯了?买了几个?给我一个,回头给你钱。”
宋逸勉一掌拍在谭教练朝他摊开的手心上,“门口大爷有卖,比赛结束您自己去买,我这有人预定了。”说完,他也顾不上烫手,直接双手捂着肚子,侧过身对着谭教练,目光回到比赛场上,紧紧追随着场上跑动的身影。
“谁啊,还能搬动你去买烤红薯?”谭教练随口一问,跟着看回场上的局势,他也不是真的馋烤红薯了......
只是那个香味源源不断地飘进他鼻子,霸占整个胸腔,进而引起肠胃的共鸣。
谭教练压抑地吞了吞口水,最后实在没忍住,“你,你离我远点,味道太重了。”
“......”宋逸勉听话地往旁边跨了两小步,也只是两小步,再往旁边走,就看不到陶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