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吧。自己回去也好好想想。”班主任本还想就着自习课的事跟丁冬熠最后再谈一次,但是她现在的情绪状态,让班主任说不出什么太重的话,只能以劝解为主。
丁冬熠终于有了动静,疯狂摇头,双手抓着班主任胳膊恳求,“不要打电话!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求求你了,秦老师,不要......不要告诉她!”
班主任也被丁冬熠的反应吓到,连忙收起手机扶住她,“好好好,我不打电话。”
走廊上的动静成功引起学生的好奇,不少同学都从窗户里探出脑袋。
“我们先去办公室,你跟老师说,有什么问题老师帮你解决啊。”班主任担忧地望着丁冬熠布满泪水的脸颊,还有那双称得上是惊恐的眼神,愈发肯定丁冬熠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还离不开家庭因素。
“纪律委员,上去坐着,都自己写作业,一会儿有老师过来!”班主任匆匆说完,就带着丁冬熠离开。
班上顿时炸成一锅乱粥,各种八卦猜测都有,纪律委员喉咙都要喊破了都没人听他说话,直到数学老师的出现,班上才终于安分下来,但也避免不了一些小声的嘀咕。
第二天,丁冬熠便没有再来学校,桌上的东西还是乱糟糟的模样。同学们一开始还有心思好奇八卦,也就过了半天时间,八卦的心就被接踵而来的卷子暂时压下。
又过了两天,丁冬熠桌子上的东西便在早自习开始前就全部消失了,她的身影一直到高考前都没有再在学校出现。
老师们还是照常上课,只是对于一些同学的细微情绪变化更加关注在意,被叫去谈话的也不再限于那些成绩有些许浮动的同学。
后来,也不知道同学们从哪儿打听来的,学校里开始传丁冬熠不来上学的原因。
这种事儿,洪熙淇自然是不会落下的,靠着中午吃饭的十分钟时间,就全部打听了清楚。
“他们说,丁冬熠是得了焦虑症,现在在家养病呢。”洪熙淇吸着牛奶,“之前她不是在教室里发疯嘛,然后被班主任叫走,一打听才知道,她爸妈因为她转科后成绩没有之前好了,觉得在亲戚,外人面前脸上没光了,就在家揍她,还给她请了各种上门补习老师,每天除了睡觉的五个半小时和早中饭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学习。”
“一年多时间,每天都这样,要我早疯了。亏她还能撑到现在。”洪熙淇已经抛下对丁冬熠的偏见,只觉得她可怜。
“偏偏她爸妈不觉得她心理有什么问题,就说她矫情,闲的。她发疯前一晚,才因为模拟考结果不理想揍了她一顿。要不是班主任和英语老师连着上门采访了一个星期,她爸妈才勉强带她去的医院。”
洪熙淇掩嘴抠了几下黏在牙齿上的奶糖,“她上次发疯,那状态看着就不对,太吓人了。大人都是这样,非要等出事了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陶幽揉着干涩的眼眶,好奇问,“其他人怎么知道她焦虑症的,这种事情医院都是保密的吧。”
洪熙淇凑近几分,耳边的发丝随风飘扬,“她爸妈跟老师说的,老师在办公室聊天的时候被去问问题的同学听走了。”
陶幽转头瞧去,丁冬熠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同学坐了,她的空桌,被搬到了垃圾桶旁边的角落,要不是现在学校里还流传着丁冬熠的事情,还有之前跟她有关的事情发生太多,陶幽都会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有些恍惚。
后来据跟丁冬熠同一个考场的同学在毕业聚会的时候说,她甚至都没有出现在考场,不禁让人唏嘘如果她当初没有转科,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明媚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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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丁冬熠在班上的那一闹,同学们对陶幽和宋逸勉的关系更加明确。还有好些羡慕他们居然没有被老师拆散,但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跟老师去说了,大概率得到的答案也是——你如果能拿到人家那样的好成绩,我也不管你。
倒计时最后十几天,日历被风轻轻一吹,就已经能全部飞起来,整个高三都变得越发忙碌,办公室每次下了课就开始排长队,就连老师在食堂吃饭的时间都不放过。
晚自习也比普通的多了半个多小时,整个高三教学楼的灯更是一直延迟亮到凌晨一点半,以便住校生想要留在教室学习。
这天把任务都完成从学校出来,已经是临近半夜的点了。
稀稀拉拉,拖着脚步打着哈欠往空旷的校门口走的都是高三学生。
陶幽眼底盖着一层消散不去的黑眼圈,双眼半阖,身体绵软好似下一秒就会原地瘫下躺平。大脑还在高速运转,不由自主地出现各种单词,课文,公式,二十四小时不休,第二天继续。
几次大型的模拟考已经结束,现在不是学校自己的模拟考,就是老师自己出的题,一张张空白卷跟不要钱似的出现在桌子上,错题本厚了又薄,薄了又厚......无限循环。
自从知道自己在苇城的总排名后,陶幽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每次都是身体疲惫到了极致,大脑却还在说‘我可以!’。
苇城深夜的天空总是浓厚的黑,甚至都看不清上面有没有飘着云。不像新城,那个她只旅游过一次就对那边的天空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灯火通明,就算是晚上不开灯单靠外面的亮光,都能在屋里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陶幽望着天空,脑海中忽地就冒出那座小城的模样。
“小幽!小宋!”陶爸爸在马路对面冲陶幽挥手,手里才给她发去消息。
“爸爸?”陶幽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累出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