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俞汉良将银票推了回去,没好气道:“他要有心就来看看我,老兄弟多聚聚比什么都强!”
“俞叔......”
陆远还想再劝,门突然被打开,一名面容刚毅的男子走了进来,见屋中有外人,愣了一下,旋即道:“老俞,有客人?”
“老友的子侄,路过来看看我。”俞汉良不动声色将银票弹回了陆远手中,平静道:“要走镖?”
石青峰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欲言又止。
俞汉良见状立马道:“都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石青峰有些为难道:“这趟镖我想请你压阵,镖局里的好手你都带上。”
“俞叔,我先出去走走,您先忙,等您忙完咱们再聊。”陆远看出了石青峰的警惕,立马起身告辞。
等陆远出了门,俞汉良变了副脸色,凝重道:“什么镖要搞这么大阵仗?”
“刚才进来那两人你见过了吧?”
“那两个蒙面人?”
“就是他们。”石青峰叹气道:“他们出六百两银子,请咱们送一枚玉佩到松洲。”
“好大的手笔。”俞汉良咋舌道:“什么玉这么值钱?”
“关键不在玉。”石青峰轻声道:“他们也要一起上路。”
“说是货镖,实际上是人身镖。”俞汉良轻敲着桌面,思考片刻后认真道:“这趟镖风险太大,咱们最好不要趟这摊浑水。
指不定两人是得罪了剑州的权贵,想要出门避祸,万一牵扯到咱们,那就是桩天大的祸事!”
“咱们开镖局的,也不好往外推客人,那样于镖局名声不利。”石青峰眼神有些闪躲道。
俞汉良见状心中已有了答案,无奈道:“总镖头,你跟我交个实底,他们究竟出多少钱?”
石青峰见瞒不过去,只能如实道:“人送到松洲,他们另付六十两黄金。”
“不接!”俞汉良斩钉截铁道:“这么多年了,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该挣,总镖头你心里还没数么!
这么多钱,他们去武威镖局请人都够了,为何要来咱们长安镖局?明摆着就是想瞒天过海!”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面对镖局中的顶梁柱,石青峰只能苦笑着劝道:“但镖局现在什么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明明咱们是老字号,为何会让那武威镖局后来居上压上一头,还不是因为他们花大价钱攀上了剑州都指挥使的关系。
有正五品做靠山,现在他们武威镖局在剑州是畅通无阻,无论是官面还是绿林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剑州的好生意全被他们抢走了。
你自己说说,咱们长安镖局有多久没有大生意上门了?
这每日人吃马嚼,银子光出不进,别说去打点攀关系,连糊口都是个问题,再这么下去,咱们长安镖局就要彻底被那些后来者踩在脚下了!
老俞,你也是镖局的老人,你甘心么?!”
石青峰一番连珠炮般的问话,让俞汉良沉默不语。
良久,俞汉良才无奈道:“可这趟镖......”
“就这一次,一次好不好?”石青峰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哀求,“我也知道这趟镖不好走,所以才让你压阵,以你的经验加上镖局中的好手,不会出太大意外。
这笔钱,咱们不能不挣啊!”
“好吧!”俞汉良重重吐出一口长气,沉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石青峰也松了口气,笑道:“往好处想想,说不定这一路顺风顺水呢。
到时候,可就是白捡的银子啊。”
“但愿吧。”俞汉良无奈道。
事情已定,为了舒缓气氛,石青峰转移话题道:“对了老俞,刚才那是谁家的子弟?看样貌气度,不像是普通人。”
“是我一过命兄弟的晚辈,他家之前也是开镖局的,现在还做生意,看样子是发达了,特娘的,周疯子这命还真好,老了老了享起清福了。”俞汉良感叹道。
“他们家镖局叫什么?也是剑州的镖局?”石青峰好奇道。
“四方镖局,不是本州的。”
石青峰面色突然一变,下意识看了看门口,凑到俞汉良身边轻声问道:“是不是登州的那个四方镖局?”
“好像是,怎么了?”
“是不是当年被劫过镖?”石青峰脸色愈发难看。
“你怎么知道?”俞汉良奇怪道。
“老俞,听我一句忠告,赶紧和他们撇清关系,越快越好!”石青峰着急道。
“为什么?”
“我前两年听到一桩秘闻。”石青峰的声音越发低了,俞汉良凑得极近才能听清楚,“四方镖局那趟镖,不简单!”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他们送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劫他们镖的是谁!”
俞汉良脸色一沉,只见石青峰朝他一字一顿道:“轩辕世家。”
“就是在剑州和龙虎山并肩的江东轩辕?!”俞汉良惊呼道。
“你小点声!”石青峰连忙跑到门口打开门,当看见陆远正站在极远处赏花,才松了口气,又走回屋内叹气道。
“听说当年那四方镖局已经死绝了,没想到还有后人。
老俞,不是我无情,你还是和你那兄弟断了联系吧。
这种近乎灭门的深仇大怨,没人能够忍气吞声,但江东轩辕那种庞然大物,他一个生意人凭什么报仇?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也是老江湖了,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屋外。
陆远面无表情盯着眼前那朵盛放的鲜花。
而他脚边的杂草一半被冻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另一半则是化为黑灰,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