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究竟是谁?竟能得到韦一笑如此礼遇?
想到这,杨逍不等几人进入平台,主动向前走了几步,拱手道:“在下明教杨逍,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四方镖局,陆远。”陆远回礼道。
杨逍快速回忆了一番,却没有找到关于四方镖局的半点信息,更是从未听说江湖上哪家镖局出了个绝顶高手。
他的表情越发慎重,沉声道:“久仰久仰,今日之事韦法王已经命人传讯于我,事关重大,还请进殿一叙。”
杨逍说着,将众人领进了明教主殿。
殿中灯火通明,一个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火焰图案,在一张高大的石椅背后反射着耀眼的金光。
高大座椅两侧,各摆了一张稍微矮小些的石椅,再往下一层,摆放了四张颜色不一的椅子。
而在左右两侧,各有一长排条案,案上已经摆满了美酒瓜果,桌旁明教五散人、十数位正副掌旗使已经坐定,还有几名明教弟子躲在粗大柱子的阴影中,随时听候差遣。
陆远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问道:“贵教可是要开宴?”
“有贵客前来,明教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杨逍深深地看了陆远一眼,语气十分客气。
其实他命人搞得这么隆重,最开始并不是为了陆远。
自教主失踪以后,明教中问题不断,若不是他苦苦支撑,明教如今已经分崩离析。
饶是他足智多谋,也被这段时间的琐事搞得焦头烂额。
现如今的明教,看起来依旧繁荣,实际上内部早已千疮百孔。
只是有他在前面顶着,伪造出一种明教依旧欣欣向荣的景象,其他门派因为摸不清明教的底细,才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也不知道这种摇摇欲坠的平衡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如今谢逊不知和他师傅起了什么矛盾,以他师傅名义在江湖上滥杀无辜。
现在其他教派还不知凶手是谁,但随着事情越闹越大,一旦被其他教派的高手认出谢逊的武功路数,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明教头上。
而对杨逍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当韦一笑告诉他有一位击败了崆峒五老的高手要上光明顶时,为了不露怯,杨逍才特意命众弟子摆出阵势,希望借陆远之口向江湖传递出明教底蕴依旧深厚的讯息。
但如今韦一笑的表现,让杨逍无比庆幸自己提前做好了布置,心中也越发好奇陆远的身份。
杨逍将陆远引到条案尽头,客气道:“远来是客,还请上座。”
陆远道了声谢,直接带着镖局众人坐了下去。
几乎就在同时,殿内响起了数声冷哼。
陆远恍若未闻,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起来,还不忘递给徐凤年和段剩英。
这种旁若无人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教中几人。
周颠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你这厮好生没礼貌,主人还未发话,你倒先吃上了!”
“东西摆在这不就是让人吃的么。”徐凤年冷笑道:“怎么,你明教的瓜果就这么金贵,只能摆着看不成?”
“放肆!”锐金旗掌旗使庄铮喝道:“既然进了我明教,当守我明教的规矩!
客随主便都不知道,你家大人是怎么教你的?!”
坐在最后的朱长龄见情况朝自己预想的情况发展,心中一喜,连忙道:“杨左使,你对此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我知道明教素来胸怀宽广,但此人先是从殷法王手中夺走屠龙刀,又想要踩着明教的脑袋扬名江湖。
韦法王做事稳重,想要问清楚再下定论。
但我看此子就是不识好歹!
年纪不大,傲气倒是不小。
不知道先向诸位前辈问安,一点礼数都不懂!
你将诸位明教同道置于何处?!”
朱长龄一番话,引来一阵附和声。
江湖中人,面子比命大。
现如今一个不知名的小辈,竟然压过他们众人坐在上首,这让本就心高气傲的明教高手十分不满!
陆远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火药味,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双手,抬头对杨逍道:“明教请我来,想要问什么就快问吧。
我还有事,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混账!”彭和尚彭莹玉飞身而起,直扑向陆远,一双肉掌直砸向陆远面前的桌案。
可陆远却纹丝不动,而在他身边昏昏欲睡的段剩英忽然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点。
彭莹玉只觉一股警兆涌上心头,猛地气沉丹田坠下身子,只觉脑袋上一股劲风划过。
他忌惮的看了段剩英一眼,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他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条案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一指圆的深洞。
“别糟蹋东西,怪可惜的。”段剩英懒洋洋道。
杨逍见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连忙朝一直沉默的韦一笑投去询问的眼神。
韦一笑苦笑了下,轻轻摇了摇头,重新陷入沉默,对大殿中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大胆!”
见好友落了下风,布袋和尚说不得猛地站起身,足尖轻点,敦厚的身形却如柳絮一般轻盈,直飘向陆远。
段剩英叹了口气,身形忽然从原位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说不得身后。
说不得瞳孔一缩,连忙回身一掌拍出,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乾坤一气袋。
段剩英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手揪住说不得衣领,直接将他扔了回去。
说不得明明能看清段剩英的动作,身体却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他狼狈落地再看向段剩英时,发现了他手中竟然多了个熟悉的口袋。
说不得连忙摸向腰间,面色骤变,惊怒道:“还我宝贝来!”
“奇怪,这东西这么结实么?”段剩英嘟囔了一句,抬头对说不得道;“想要?
自己来拿!”
话音刚落,殿中的明教众高手已经齐齐站起身,毫不掩饰身上汹涌的敌意。
杨逍见状沉声怒喝道:“够了!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左使!”
铁冠道人张中闻言却冷声道:“杨左使,这几人莫非是你故意安排的?”
“张散人此话何意?”杨逍微微眯起眼睛,遮掩眼底的怒气。
“如果不是,你为何眼睁睁看着他在明教大殿中羞辱明教兄弟?!”张中怒道:“阳教主失踪后,你就一直想要另立新教主!
我等不同意,你便安排这么个人来打压我们!
我算是看出来了,杨逍你就是贪恋权势!
想排除异己,独揽大权?
你做梦!
我告诉你,今日你就算是将我五人杀死在这,我们也不可能同意你当新教主!”
“我贪恋权势?”杨逍强压怒气道:“阳教主曾立下规矩,明教教主不在,当以光明左使为尊!
我已是光明左使,我若是爱权,何必另立教主?!”
“光明左使,听起来终究没有教主顺耳。”烈火旗掌旗使辛然阴阳怪气道:“名不正言不顺,不是教主,好多事情可都做不了啊!”
“辛然你少放屁!”风字门门主站起身,指着辛然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五行旗早就想自立门户,要不是意见不统一,你们早就搞出个新明教来了!”
“新明教?”厚土旗颜垣不满道:“我们对教主忠心耿耿,只有杨逍一直吵着要立新教主。
你们天地风雷四门得了好处,愿意当他的走狗,老子可不愿意!”
“土耗子,你说谁是走狗......”
“安静!”
众人互相指责,眼看就要爆发一场明教内斗,陆远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如狮吼般的声音将整座大殿震得瑟瑟发抖,灰尘不断落下。
杨逍和韦一笑几乎同时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众人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说不得说得轻声道:“谢..谢法王的狮吼功?”
陆远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平静道;“你们明教的事我不掺和,也不感兴趣。
今日来此,纯粹给韦法王一个面子。
你们自己的事,回头再吵。
先说我的,我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