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宋弗走,却不敢靠进,只挪了一小步,低着头:
“阿弗,你别说这样的话。
“听你这样说,我好难受。
“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认识你。
“你以后别说这样的话好不好?你若是不高兴,便打我一顿出气。”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一握宋弗的手,宋弗却躲开了。
看着这样的陆凉川,她的心像被人攥住,一阵发紧,像被人抓住命脉一般撕扯的疼痛。
她轻吸了一口气,语气冷淡:
“公子请自重。”
陆凉川皱眉,语气无比低落:
“阿弗,我……
“我知道……
“阿弗,你可不可以喜欢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起码,不要抗拒我好不好。”
宋弗:“公子非我所愿。”
“公子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陆凉川看了宋弗一眼,不说话。
许久才抬头,定定的看着宋弗,
“不,我要说。”
宋弗:“如此,公子往后莫要来了。”
陆凉川:“不,我要来,你若躲着我,我便找你,你躲在哪里,我便找到哪里,天涯海角我也去找,你躲我一日我找你一日。”
宋弗望向他:“公子如此儿戏,这江山社稷,都不重要了吗?”
陆凉川:“从前,我的生命里只有一件事。对于我来说,它是最重要的事。对于我身边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放弃,现在也没有想过。
“但是,遇到你,我发现了不一样的可能。
“大周太子是所有人的大周太子,是大周朝廷的大周太子,是大周百姓的大周太子,是我父皇母后的大周太子。
“而公子,是阿弗一人的公子。”
屋子里寂静,静得连山风都能听见呼声。
宋弗的一颗心,软成了春日山溪,冰雪消融时,冒着丝丝热气。
她有些……撑不住了。
“自古以来,两情相悦才成佳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怕强行在一起,也只能成一对怨偶。
“我,对公子无意。”
陆凉川微微抿唇,看向宋弗。
他语气轻缓,温柔得不像话:
“阿弗,人活在这世上,说不好哪一天就没了。
“在去北境之前,我就一直想着,这一趟有去无回怎么办?以后永远不能再见到你了怎么办。
“我想回来,我想见你,我想我们能有以后。
“我去了栖风院,在你的床前坐了半夜,我把母后的白玉镯子给了你,我想只要一想到你,我一定要尽全力的保住自己的命。
“在战场上的时候,好几次我都跟死神擦肩而过。除了敌手的进攻,还有身边人的暗箭,我都得防着。
“可是一想到,你还在京城,我要回来见你,要保护你,别生了无穷无尽的勇气。阿弗,你是我的希望。
“可不可以,你也勇敢一点,对你自己公平一点,也对我公平一点。
“阿弗……
“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
“在花满堂的时候,你下意识的动作想都没想,便替我吸了蛇毒。
“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若是无关紧要的人,死在你面前,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是,我可以把那当做,是你合作的诚意。但是我无法说服自己,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哪怕没有我的情况下也保住秦家,犯不上赔上你自己的命。
“从前我不懂,但是现在如果你遇到同样的境地,我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你毫无保留的帮我,我也可以当做是合作的诚意,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在皇后要你陪葬的时候,一心求死,你是害怕对不对?
“你因为我而做的事情,所有都可以有牵强的理由和借口。但是……”
陆凉川很想说后面的话,说她脸红说她撒娇,又怕小姑娘脸皮薄挂不住,只得忍住。
“阿弗,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你在意我对不对?你担心我对不对……”
陆凉川一边说,一边往宋弗靠近,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宋弗下意识的便往后躲。
陆凉川将她逼到墙角,手却没有动。
“别说了。”
宋弗感觉到面前的人,后面退无可退,呼吸急促,脸颊浮现红晕,一颗心慌得要从心底里跳出来。
“我没有,你想错了。”
陆凉川看到她脸上比晚霞还艳丽的绯红,看到她强忍又克制的神情,心疼到无以复加。
“阿弗,我有。”
说完这句话,他再没有开口,静静的等着宋弗平缓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从窗外一掠而过。
陆凉川终是开口:“阿弗,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浪费时间,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彼此伤害?
“我做的,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事情,我们可不可以,就珍惜余下的每一天,好不好。”
宋弗低着头,眸光微闪,死死的咬住牙关,
终回了一句:“不好。”
陆凉川看着她,嘴唇嗫嚅:
“没关系,我等。”
他退后两步,给宋弗让出空间:
“你不要推开我,我不会走的,无论如何,我都赖着你。”
说完,陆凉川走到窗前,回头看了陆凉川一眼,而后翻窗离开。
宋弗跌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心口空空的漏风,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苏和夏鸢敲了敲门,没听到里头有动静,才推门而入。
进来的时候,夏鸢特意往四周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人,才走进来。
“小姐吃好了,奴婢把东西收下去。”
夏鸢低着头收拾碗筷,流苏看了桌子一眼,心道这落霞寺的饭菜果然不错,小姐看起来胃口好了许多,明日要多准备一些才好。
“小姐,明日想吃什么?奴婢吩咐下去让人准备。”
现在是七月初二,到七月初八,还有六日。
宋弗微微侧过头:“随意都好。”
“是。”
流苏察觉到自家小姐似乎心情有些不好,没有多话。
流苏和夏鸢把东西收了下去。
屋子里又静下来。
宋弗起身,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