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摇头,把胡思乱想抛开,你得支棱起来啊陈垚,战斗还没结束呢。
“该死,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老者再次直起身,怒喊,“灵肉献祭,灵蝠海。”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血肉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一幅人皮骨架。
令人作呕的昏眩感再次袭来,使得陈垚精神涣散。细小的乌光此时就像巨浪一样汹涌澎湃,让他心生怯意;反抗意志如一叶扁舟,下一秒就要被海浪吞没。
他榨出一丝力气,擎起山岳般沉重的脑袋,撑开千斤闸似的眼睑,望向战场。
卡莱尔早已成了血人,支撑着没有倒下。
姐妹俩箭袋射空,背靠背架起单刀苦撑。
魔法师和祭祀口鼻流血,是魔力濒临枯竭的征兆。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黏稠模糊,陈垚不敢眨眼,唯恐闭眼时它将彻底凝固。
不不不!我的时候还没有到!
陈垚紧咬牙关,鼻子、嘴巴和耳朵里涌出铁锈汇成了小溪。
“阿,敦,思。”一汪甘泉在心头涌现,滋润了枯寂的心田,昏眩感解除了。只有一分钟的机会,他心中明悟。
返身躲开乌光,挤出生命中最后一点力量,陈垚杀向老者。
“来吧,老家伙,让我们决个胜负!”
“哈,哈,哈,好。”老者闻言大笑,“多少年了啊,今天我再次体会到了生命沸腾和悸动。多么怀念这种感觉啊。”
“生命之玄奇,远超古圣今贤想象。”老者话语巍巍,却迸发阵阵金铁之声。
战!
风沙声心跳声呼吸声在耳边消失,法术光黄沙地白人影在眼中褪色,浩瀚无垠的寰宇里,唯余老者一人。
陈垚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挥剑的,忘了自己是如何躲闪的。
战!
沙钢长剑不堪重负破碎了。
身躯好像干枯的大地般开裂,地心熔岩从裂口不断涌出。
战!
心头的甘泉流尽了,好渴呀,眼皮好重,要死了吗?
记忆中的画面一一浮现,光速轮转。
他想起了咔哒咔哒跳跃的发条青蛙玩具,想起了母亲做的酸酸甜甜的松子鱼,想起父亲教他学骑自行车,想起蚂蚁花费1小时7分钟43秒运走2只馒头,想起了那片195道脉络的树叶,想起了白粉笔在黑板上舞动,想起柔软的青草地,想起她的白色裙角……
他还想起了父亲为他捕捉大耳兔,想起了第一次射箭,想起热热的风,想起溶溶的月,想起了那个明朗的午后,想起了突破时的喜悦。
在这短短四分之一秒钟里,他已经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不,不对,他在心头呐喊,似乎遗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他苦思冥想。
啊,想起来了。
巨人伊米死后魔力粉末飞散,身体化为伊米大陆。一些生物受到魔力影响化作魔物,人类在与魔物的斗争中逐渐发明了种种魔力用法。
人类在与魔物的斗争中逐渐发明了种种魔力用法。
他的指甲,他的血……
战!
符文之力从他指尖涌出,沿着断剑迸发,耀眼白光吞没了老者身影。
陈垚软软倒下,眼眸半阖着,感受暖阳温柔拍打脸颊,凉爽清风吹拂耳畔,亚力克他们向他跑来了,声音隐隐绰绰的。他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心头安宁祥和。